那婆子还觉得自己机智,但到一半的时候,容乐就明白了容析的手段,再看那婆子一脸沾沾自喜,只觉得目不忍视。
终于在容析拿出了一对白玉镯子的时候,婆子总算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奴婢的东西,三少爷难道还要平白污蔑吗?”
容析冷笑道:“污蔑?你方才可承认了同套的白玉耳环是你买给自家闺女的嫁妆,怎么这镯子就成了我污蔑你的东西了呢?”容析这一手玩得很好,那婆子在容析身边待得时间久,不是第一次昧下他的东西,这么多年来,到底贪下多少钱财只怕她自己都没数。
正因如此,这婆子的心早就被喂大了,不认为那些东西是她偷的,反而觉得本来就是自己的。如此一来,当容析问起来时,她绝不会否认这些东西的归属,反而要尽量让这些好东西过了明路,名正言顺地拿到自己手里。
然而她忘了,就算她是侯府家生子,在府里待了几十年,但她毕竟还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拿到那么多财物?
更不用说容析本就在府中不受宠,手里没什么好东西,那些比较值钱的首饰都是他早逝的生母留给他的,这些物事容析怎么也不会赏赐给她。
那些成套的首饰婆子不敢全都拿走,只敢悄悄拿一两件,结果就这样被容析套了进去。
那婆子还要狡辩,长兴侯却觉得太过丢脸,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还不赶紧将这背主的老货拖下去!”
侯夫人就算想帮忙求情,也不敢在这时候搭话,她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骂道,眼皮子浅的蠢货,早在容析问出第一句的时候就该直接否认,不然怎么会被抓住把柄?
她也有些生气对方的贪心,是以就当没看见婆子的恳求。见婆子还要开口,她忙指示下人:“这老奴竟敢偷窃财物,反咬主人,还不掌嘴让她长长记性?”
两名架着婆子将人拖下去的家仆各空出一只手,一巴掌就呼在了婆子的脸上,几巴掌下去,那婆子脸肿得老高,嘴角留血,吚吚呜呜却是再说不出话来。
当着万俟峥的面,侯夫人只能生生地把这份亏吃下去,不过心中却狠狠给容析记上了一笔。
被这么一拖,时间正好到了晌午。
长兴侯虽然很想把万俟峥送走,但人家过来的理由是新妇出嫁后回门,他总不能把人撵出去,于是只能捏着鼻子把人留下来吃午饭。
他心中未必没有一分怨气。若是有眼色的人,早在这件事刚发生时,就会对主人家提出告辞。结果万俟峥稳稳地坐在旁边,将整个过程都尽收眼底,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他甚至迁怒于嫁入王府的容乐,瞪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心中埋怨道,看到家里出了这种事,还不赶紧跟着世子离开,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真是把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容乐捕捉到了长兴侯的小眼神,心中不以为意。长兴侯惧内早已是京城中人人皆知的事,侯府中真正的主事人实际上是侯夫人。
何况长兴侯本身性格懦弱,就算对自己的长子有些不喜,也不会做出虎毒食子的事,对容乐来说不具有危险性。
因此长兴侯对他的态度并不重要。
目前他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远离侯夫人,二抱紧万俟峥大腿。
容乐方才之所以没开口,虽然一方面原因在于他想看侯夫人丢面子,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万俟峥并没有表露出要离开的意思。
对一个想抱大腿的人来说,他当然要把万俟峥的想法放在首位。
他对两人的身份有清醒的认知,以万俟峥的性格,绝不会喜欢他自作主张。
而当万俟峥默认了长兴侯留下用饭的邀请时,容乐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既然是要招待贵客,侯府的厨子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毕竟先前已经在万俟峥面前丢了个大脸,侯府总要把脸面在端王世子这里再赚回来。
哪怕万俟峥这个残疾世子并不被人重视。
容乐坐在万俟峥旁边,扫了一眼面前一看就知道十分寡淡的饭菜,无辣不欢的他绝望地想,这才是穿越以来他遇到的最大灾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