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懒得拖着一双残腿与管事太监周旋,假称昏迷的红衣青年倚住轮椅嗤笑:“我还以为他会直接赐我几杯鸩酒。”
尽管原主从凤家灭门后就没有再相信过任何人,但在彻底查清真相前,他从未做过对不起老皇帝的事,只可惜龙椅上那位做过的亏心事太多,天天都想着有人要害自己的性命。
若非对方堪称病态地在意虚名,这宸朝的大臣怕是都已被他杀了个遍。
“御赐毒酒?那位怎会舍得脏了自己的手,”撩起衣摆坐在青年身旁,霍景玄神色认真地开口,“今夜赴宴凶多吉少,娘子务必要带为夫同去。”
——因得从小被养在天家,哪怕没有官职在身,青年出入皇宫也不会引起非议。
当初老皇帝留下意外生还的原主不过是为了稳住激愤的凤家旧部,匆匆十五年过去,如今的锦衣卫早已失去公正彻底姓贺,灭人满门的噩梦困结于胸,“凤萧”越是惊才绝艳,当朝天子就越是心焦气躁寝食难安。
更别提原主还一次次险而又险地虎口逃生,要不是老皇帝的性格太过虚伪,凤萧恐怕早就该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处以凌迟。
既定的命运线逐渐发生偏离,虽说原剧本中没有关于今晚赴宴的桥段,但池回用膝盖想都知道这是个陷阱。
一个不得不踩的陷阱。
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梳理妥当,红衣青年撑着下巴摇头:“皇宫内暗卫众多,我这个废人可护不住你。”
霍老爷子生前是桃李满天下的文学大家,正因为对方在学子间的声望日渐高涨,才会在三年前引来皇帝的致命猜忌,树欲静而风不止,作为清流霍家的唯一嫡孙,只要霍景玄稍稍展露些入仕的念头,他就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为了彼此的安全考虑,对方还是不要在如此敏感的场合露面才好。
“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觉得青年口中那声废人分外刺耳,霍景玄俯身用力握住对方的手指,“我会治好你的。”
知道对方就是一块甩也甩不开的牛皮糖,凤指挥使识趣地没有推拒,仅仅是似笑非笑地挑眉:“不是说治不好吗?”
想起自己在成婚当日放过的狠话,巧言善辩的霍公子难得有些哑然,不过他向来思维敏捷,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转移话题。
“无论如何,我都要陪你同去。”
抬眼望进男人那双充满笃定的狭长凤眸,被美色和深情所惑的池回,终是难以拒绝地点了点头。
反正有0527和积分商店做后盾,他总能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今天恰好是宸朝十一皇子的满月礼,老皇帝借着这个由头宴饮庆祝也无可厚非,由于十一皇子的生母并不受宠,中宫皇后没有铺张大办,只是顺从圣意请了自家人和一些被看重的臣子。
小心扶着自己还在病中的皇子妃落座,主角攻贺昭明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青竹的声线本就因低咳不止而趋于沙哑,倘若被旁人发现对方的真正性别,此事绝对会被那群无聊的言官定为欺君。
可这毕竟算是半个国宴,以自己那个所谓父皇的阴沉霸道,只要病不传染人又没死,他们就算是爬也得爬到天宸宫来。
天子、皇权……
紧紧握着心爱之人冰凉的手指,贺昭明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把灿金色的龙椅上收回,幸而那霍家嫡子的医术当真不错,在对方没有背叛前,他总算不用再冒险去请宫里的太医来调理青竹的身子。
钦天监定下的吉时将至,满月礼的主角们却还没有到场,压抑住喉间不住的痒意,林青竹以手掩唇低声问道:“殿下,凤萧他会来吗?”
内宅妇人的争斗向来腌臜,从小被娘亲当做女孩养大,只要没有发生太过亲密的接触,几乎无人能看破自己的伪装,想起坊间近来流传的话本,常年困于内宅的他不禁对那位赫赫有名的凤指挥使心生向往与好奇。
“当然会来。”耐心地用体温帮对方暖手,贺昭明语气肯定地回答。
精于谋算的三皇子话音刚落,天宸宫外便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喧哗,没过多久,嘴角含笑的红衣青年便大大方方地坐着轮椅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