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为避免陆衍被情爱所累无法突破,便决定假借天道之名警示一二。之前我也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理由,现在想来,应是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
乍听之下,她只觉得满心荒谬,可再深想一分,便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她终于从陆衍身上收回视线,转而直视洛连川,不放过他脸上每一寸表情,“你是说,假的卷轴上是足以警示我们的内容?”
对方的神情却不似作伪:“对,赝品上写着潜心修炼为正道,若沉溺私情,便会难以善终。父亲本打算让我在送亲途中找机会换掉,若不成功他再亲自出马。”
姜沉离心中大骇,她根本没见过这份所谓的“赝品”,那她看见的那份卷轴是哪儿来的?
无数回忆涌上脑海,一会是藏书阁陆衍听她说起卷轴时古怪的神色,一会是成亲当晚陆衍问起若卷轴预示不好她待如何。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劈手探入灵囊,那次陆衍在书房写过“天灯节”三字那张纸,她恰好顺手收起来了。
没翻找几下,果然被她找到了。她呼吸急促地看着陆衍的笔迹,但在慌乱中仅凭这三个字她却不敢确认。
突然,她瞥见在莫老爷院中打赌时陆衍的答卷,正安静地躺在灵囊角落。
她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浑身的颤栗,用手稳稳展开了那张叠起来的纸。
入目一片嫣红,陆衍沾着胭脂,一笔一划写下答案的神情还历历在目,他写的是——
“父为救半妖之子行凶,及时醒悟,迷途尚可追。”
看见那个龙飞凤舞,笔力遒劲的“可”字,她的心脏轰地一炸,终于确定,她看见的那份卷轴是陆衍自己写的,怪不得之前夸他写得一手好字的时候,他总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这些殷红的字渐渐在眼前散开,直落到他们成亲那天,陆衍用灵力点燃的万千红烛上。烛火惺忪,映着陆衍问她是否无悔时,那双眸色极深的眼睛。
姜沉离满心甜蜜与酸涩,心说这人自己不信天道,又怕她看见“不得善终”扭头就跑,便大笔一挥自己写了个“可”字上去应付交差。
“……你在做什么?”洛连川看她一顿操作,疑惑道。
“换下来的卷轴在哪里?写的什么?”她收起信纸,心中燃起升腾的火苗,直蹿到她的眼里,“你特意提起此事,总不会就为了说方才这些吧?”
“确实不止如此。”面对她的炯炯目光,洛连川神色怪异,“所以我说我不喜欠下人情,那份卷轴的内容……着实诡异,对你十分不利。于是我没有将真正的卷轴交给父亲,私自留了下来。”
姜沉离被他的吞吞吐吐弄得满心烦躁:“到底写了什么?卷轴呢?”
洛连川却突然望向她身后:“从皇宫回来后,作为某项交易的交换,我已物归原主。”
姜沉离从对方的表情中察觉到一丝异样,刚要转身,后背却传来一阵轻柔的力道,她整个人便僵在原地,无法动弹了。
身后的陆衍不知何时竟悄然站起,趁她毫无防备时,对她使用了定身术。
只见陆衍突然醒来,洛连川却毫不惊讶,姜沉离终于反应过来,难怪方才陆衍如此轻易就被洛连川得手了,原来他们只是在做戏!
洛连川望着陆衍:“合息礼后我就十分奇怪,避世不出的伏金族为何突然现身,父亲对此事也讳莫如深,但关于这一族的记载实在太少,我去藏书阁查过,毫无头绪。
现在看来,他们选择与魔族联合,应是为事成之后得到你的躯体,用你母亲的成果振兴氏族,摆脱被利用的宿命。”
她脸色唰地苍白下来,想起幽氏说起的那些往事,万一陆衍听到后神识不稳,被魔皇趁虚而入,一切就全完了。
仿佛感到了她的不安,背后突然附上一阵温热:“别担心,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想从她口中确认一些事而已。”
他搂过她颤栗着的肩膀,又对洛连川淡淡道:“将方才找到的信物给我,带上外面的人走,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