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看,他与沈小江,应该分别是阳体与阴体中的异数。就如一对首尾相合的阴阳鱼,一切都能完整地对上。
蔺负青继续道:“我重生归来之后整理过一批修魔道的心法,一部分托给了紫微圣子,我来金桂宫前已经请知渊带来;另一部分在你这里。”
鲁奎夫立刻起身长拜,“臣这便去准备!”
金袍一展,雷穹仙首大踏步出了殿门。蔺负青目送他离去,也是松了一口气,再坐回床榻边上。
他轻轻吐息,倚着床柱合上眼。
四下无人,唯有桂香扑鼻。蔺负青终于渐渐隐忍地蹙起眉尖,唇抿得更紧。
方才雷穹担心问他,莫不是又损了神魂。
还真不能说一点儿也没有。
所谓大道至简。他刚才说的那些看似简单明了,不过“阴阳相对”四字。
可寻觅大道谈何容易。是他多少次推演假设,昼夜不辨地一次次否定排除又重新推算,从巫渺寥寥数百字的话语中,从被捏造的虚假史籍中,从那么浩大的万物之中拼凑出的一个道理。
怎么可能不耗费心神。
待这个阴阳图景终于在脑内成型后,他知晓耽搁不得,当即就前来金桂宫与鲁奎夫商议,一路上还遭了两次盘宇仙人的袭击……见到有人危险,他还忍不住出手救一把。
怎么可能不疲倦。
若说实话,他这四个月来太累了,他都要累死了。
可这时候谁不累?更多人在前头拼死拼活,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浴血奋战,甚至已经有人死去。这世道已经到了不容任何人喊累的地步了。
蔺负青知道以鲁雷穹为首的这群人心疼自己,他只好尽量不露疲态,趁没人时再歇口气儿,这就够了。
在这难得的静谧中,魔君很快就昏昏欲睡。他低头小幅度地歪向一侧,半张脸颊被阳光打得更加白净清美。
那些无数张推演的图景,还张牙舞爪地盘踞在刺痛的脑子里没有散去。
蔺负青迷迷糊糊,意识游荡在半梦半醒的白茫茫中,好像再次坠回了冰寒的阴渊之底。
很快那不再是阴渊,而是他推演出的黑暗冰冷的宇宙,阴阳二气在那里交缠出无限的可能性。
而他呢,他白袍轻裘,像少年时那样逍遥无忧,盘腿坐在大宇宙正中,抬手摘日弄月,屈指弹星星。
蔺负青恍惚地想,或许七千星辰之外,会有一个人人修行阴气的三界,或者一个阳体与阴体共存的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