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听完他这短短几句话,小脸已经漫起一层绯色,归衡完全忍不住,伸手轻触那细嫩脸颊:“傻。”
“若不是知晓你这几日都没机会穿新衣裳,心中沮丧,我又怎会答允归彻去赏什么山景。”
颊上微凉触感一触即回,皎皎惊讶地张开唇,几度瓮动,满心里都被归衡这清清淡淡一句话填满。
其实听归彻说归衡允了他同去,皎皎就开始纳闷,直到此刻才知道,他竟然是为了自己。
皎皎受惊这几日,归衡日日来看她,只是她没想到,竟连这样小小的、未曾启齿的愿望,也被他放在心底。
皎皎眼眶都热了起来,她努力吸了口气忍住眼泪,在泪珠掉下来之前伸手拽了拽归衡衣袖,鼻音浓重,含含糊糊地说:“哥哥,你待皎皎真好。”
归衡笑了,乌沉沉的眼底目光深沉温柔:“嗯。”
皎皎吸了吸鼻子,小声问:“哥哥,你会……永远待我这么好吗?”
在落针可闻的寂静里,她鼓起勇气看着他清隽面容。真正想问的问题无从出口,但,但她依然想加上这近乎不可能的时间期限。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已经心跳如鼓。
而归衡只是深深看着她,片刻,伸出手,再度轻轻触碰她的脸颊。
“你会知道的。”
皎皎素日喜欢浅淡衣裳,故此,她身着艳烈的山茶红色骑装,驾着一只温顺而俊秀的白马出现时,众人都吃了一惊,连一向把她当小孩儿的归衍都多看了好几眼。
随行的几位亲近而尊荣的公侯子弟,眼前一亮后纷纷称赞公主的容貌。
“公主身着红衣,更映衬得公主肌肤胜雪。”
皎皎抿着唇,笑容腼腆:“是哥哥帮我选的。”
众人先前还疑惑,这些个皇兄究竟哪一位才是公主口中这最独特的“哥哥”,而当公主驾马走到五皇子身边,朝着他展露娇美笑靥时,这问题的答案便毫无疑问了。
靖国公世子唐北篱静静观察半晌,一夹马腹,赶到归彻身侧与他并驾:“四殿下。”
归彻侧首微微一笑:“如何。可是如我所言,皎皎性情已经和顺许多?”
“殿下所言不虚。”唐北篱面容清俊,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声音中几分迟疑:“只是……”
“你担心她是装出来的?”
唐北篱忙道:“北篱不敢胡乱猜测。”
他顿了顿:“四殿下,您知道南斋的性子,若与人意见相左,只有人让他,绝没有他让人的。这也是我唐家之过,念着他是幼子,幼时身体又弱,将他惯坏了。这样的人,如何堪配公主?”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声调微微拔高,显然已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归彻静静地看着唐北篱额前汗珠,忽地一笑:“父皇既对南斋加以青眼,北篱又何须妄自菲薄。”
唐北篱待要再说些什么,却也知此事并非他或归彻能做得了主。
四殿下肯尽力规劝公主,使公主性情和缓些许,不要再动辄暴怒,已是念在昔日同唐南斋的同窗之谊份上,他们唐家只有感激的份儿。
无数念头在心里掠过,唐北篱最终发现自己完全无计可施,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多谢四殿下费心。”
归彻笑道:“我与南斋自幼相识,何须如此客气。北篱你也无需如此担忧,待回帝京,我自会寻他深谈。”
“至于今天,”归彻满面春风,扬鞭狠抽一记:“咱们就将一切烦忧都抛在脑后,尽情欣赏春景吧!”
唐北篱勉强笑了笑,驱马跟上他的步伐。
……
望山跑死马。
皎皎满以为自己骑一二个时辰毫无问题,可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开始腰酸腿痛。
她偷偷看身旁的归衡,依旧是青竹般肩背挺直,控马的动作仿佛那匹白毛中掺杂着浅金鬃毛、名叫“奔宵”的骏马,只是他肢体延展出去的一部分那么轻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