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臣实在看不过眼,出言呵斥道:“你是谁家的公子,竟然胆敢冲撞圣驾?”
哎呦喂,荣宝一脸惋惜地看了那人一眼,心道这刘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眼瞎,这节骨眼上其他朝臣们都识趣地低下头颅装鹌鹑,他可倒好,二愣子似的就站出来了,冲撞圣驾?没看到皇上一副乐不思蜀春心荡漾的模样吗?不过也是,美人都投怀送抱了,还充什么圣人?
果然,司承砚闻言表情一变,冲着那人不悦道:“大胆,君后面前言行无状,拖下去掌嘴!”
四名缁衣佩刀的侍卫依言上前,不顾那刘大人难看的脸色,动作强硬地将人带走。
君后?周围群臣的目光顿时更加微妙了,垂着眸子,偷偷用余光瞥过去,十分好奇这陌生哥儿究竟是何等绝色倾城,能让一向清心寡欲的天子动心。
司承砚彻底无视掉惊疑不定的众人,淡淡唤道:“崔尚书。”
一蓄着短须,头戴双翅乌纱帽的清瘦男子上前,躬身行礼道:“臣在。”
司承砚揽着白檀,坦然面对众人自以为隐蔽的打量,“朕年近及冠,该早立家室。望爱卿择良辰吉日,尽早筹备诸多事宜。”
清瘦男子略一踌躇,应声道:“微臣遵旨。”
从头到尾白檀一句话都插不上,司承砚在众目睽睽之下玩了一出“强抢民男”。
白檀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揶揄道:“陛下,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
司承砚语气无辜地说道:“我没有问你答不答应啊。”
白檀险些控制不知自己冲堂堂一国之君翻白眼,“所以我的意见根本不重要对么?”
司承砚恬不知耻地承认了。
有心思活络的,已经率先跪倒在地,口里说道:“参见君后。”
众人反应过来,不管是心甘情愿,还是不甘不愿,都纷纷参拜白檀,齐声高呼:“君后千岁!”震得几枝金桂不断摇动,鹅黄色花瓣簌簌飘落。
鹿嘉儿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敢置信地轻声道:“怎么可能,他这个土包子也配……”
注意到司承砚朝这边望过来,近旁之人眼疾手快地伸手将鹿嘉儿一把拉下,让他顺势蹲下来。
司承砚目光停滞片刻,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满意地牵过白檀右手,吩咐宫侍回升平殿,末了,意味不明地笑道:“太后费心操持中秋晚宴,总不好太过辜负他老人家。”
人群之后,宇文宣静静注视着两人相携离开,眸中涌出一丝得意之色。
闹哄哄的中秋夜宴终于收场,白檀与双亲意外团聚,寥叙别后思念之情,因天色太晚,不便久坐,白檀拜别依依不舍的段景儿和白文瀚,同司承砚走向长生殿。
宫人提着琉璃花灯走在前方引路。
月明星稀,乌鹊俱静,曲终人散后,越发显得偌大的紫禁城空旷冷清。
白檀默默无言,转过走廊时,司承砚偏首注视着他,莞尔一笑,眸色比月色还要清润皎洁。
“所以,我这是莫名其妙就要成婚了?”被一群宫人簇拥着押送到司承砚的寝宫,白檀眼尖地留意到床上平铺着织锦绣金丝银线呈龙凤花纹的红色喜袍,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冷淡地吐槽道:“话说这些东西你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司承砚舒展四肢,仍由宫人服侍着脱去外衫,仅着一袭雪白亵衣,笑眯眯地来到龙榻,突然出手,一把将白檀抱起,置于怀中,弯着眸子逗他:“别担心,这些东西并非粗制滥造之物,匠人们精工细作,耗费了许多年功夫。”
“你骗人!”白檀挣了几下,发现逃脱不开,便僵着身子反驳道:“我们才见过一面,还是在两个月前,你难道能未卜先知不成?”
“未卜先知我不懂,只是在见到你的那一瞬,明白了什么叫心悸。”司承砚恍惚了片刻,伸手捏过白檀下巴,将人掰过来,痴痴地念道:“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檀哥儿大概永远都不会相信,在初次相见之前,他就已经倾慕对方许多年。
当年君后赵氏旧疾复发,救治无效后,很快便撒手人寰,仓促之间也就来不及替司承砚多做安排。
先帝太过悲痛,伤及心肺,之后精力就大不如前,无暇顾忌膝下皇子。
司承砚被奸人所害,担上了个“不祥”的恶名,被赶回贵君简氏身旁。
无奈简氏虽为生母,却早与司承砚离了心,他素来气量狭隘,嫉妒君后赵氏圣眷优渥,暗中不知道撕碎多少条帕子,又因怀着身孕,担心司承砚冲撞,竟毫不犹豫地命人将司承砚赶到冷僻无人的偏殿。
可怜司承砚当时才刚满三岁,尚不能理解人世间的残酷,虽眼睁睁地看着平日疼爱自己的君后去世,但天真地以为睡一觉就能再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