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起可爱,塔纳托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只人类幼崽,那家伙才是真正的既古灵精怪,又精致美丽。
最最难得的是,这只幼崽从来都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即便是让他独自生活和觅食,竟然也不会把自己饿死。
塔纳托斯摸了摸下巴,闲闲地回顾着过往这十几年的时光,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去看望那孩子的次数实在算不上多,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多次。
唔,自己这个主人,似乎有些失职呢……
毕竟,刚才那群小姑娘说了,作为主人,要经常陪伴宠物,爱抚宠物,这样才能培养出亲密无间的主宠关系。
唉,算了,算了,去看看小崽子吧,虽说他到二十五岁才会死,现在理应不会出现意外,但万一缺个胳膊断个腿儿什么的,也挺让人心疼的。
眨眼之间,塔纳托斯瞬移到枫叶小镇第七街区的两层别墅内。
室内环境看起来陌生又熟悉,虽然主人尽力保持全貌,多年来甚少改动破坏,但以塔纳托斯强大的记忆力,自然看得出那些细微的不同。
墙体多了些饱经岁月侵袭的斑驳痕迹,显得颓败陈旧,与周围日新月异,现代化气息浓厚的高大建筑格格不入,只有房间内日益增多的书籍,以及名头响亮来历不凡的奖章、奖杯,彰显出主人的成长。
在书架与书架的缝隙间,塔纳托斯找到了抱着一本医学书,屈膝埋头苦读的少年。
他浮于空中,垂眸望向那人雪肤黑发,细长白皙的脖颈,淡淡道:“晚上好,我的小宠物。”
白檀刚好看到一个有趣病例,正是兴致勃勃的时候,贸然被打扰,只得冷淡回应道:“请你保持安静。”
塔纳托斯:“哎呀呀,这可不是宠物应该有的态度。”
白檀漫不经心地抬头瞥了塔纳托斯一眼,“我想,你怕是对宠物这个词有什么误会,很显然,它不适用于你我。”
塔纳托斯不悦道:“我这是在迁就你——汉娜临死前坚持让你奉我为主,你却无论如何都不愿以仆人自居,嗳,我以为对你来说主宠关系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天知道,塔纳托斯作为堂堂死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任何人或事做出过让步了。
然而,白檀宛如一颗没有感情的菠萝头,无动于衷道:“谢谢,我不需要。”
两人僵持了一会。
很好,很多年没有人胆敢挑战塔纳托斯的权威,看来是他沉寂太久,以至于大家都忘记死神一怒,伏尸百万的惨状了。
意念稍稍转动,白檀手中的书忽然无火自|燃,一秒间化为乌有,那幽蓝色的火焰却未伤及少年一星半点。
“混蛋!”白檀怒斥一声,气得跳脚,这可是他花大价钱,好不容易买来的限量版,还没看完呢,就这么被对方轻松毁去,实在是暴殄天物。
“魔鬼,你这可恶可憎的魔鬼!简直欺人太甚!”
“嘘——”塔纳托斯竖起一根苍白如纸的手指抵在殷红唇瓣上,诡秘而笑:“你快闭嘴吧,小鬼,否则我怕会忍不住,加重惩罚你。”
白檀明媚诱人的桃花眼都被气红了,愤愤转身而去,塔纳托斯本来想要亦步亦趋地跟上去,趁机再逗逗少年,谁知白檀觉察到他的意图,气呼呼地回头瞪了他一眼,那饱含水光,潋滟多情的眸子,成功让某只天不怕地不怕的死神定在那里。
良久,塔纳托斯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不过,兰斯这小鬼生气的样子还真是漂亮呢,简直让人忍不住还想欺负他。
说起来,兰斯上个月好像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算起来已经是成年人了,而他尚未送上一份合适的礼物。
送什么好呢?塔纳托斯单手扶额,颇为苦恼地思索着。
圣保罗医院二楼,走廊最深处的一间手术室内,年轻医生一袭洁白长衫,越发显得长身玉立,人物清俊,昳丽不可方物。
惨白灯光下,那握着手术刀的手莹润细腻,连常年久居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名媛淑女都不免自惭形秽。
拜麻药所赐,躺在床上的病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感受不到疼痛,静静地闭目安睡,丝毫不知,为了帮他挽回生命,年轻医生付出了怎样的心血。
注意到病人生命体征下降,白檀抿紧形状完美的菱唇,冷静道:“注射药剂。”护士应声而动,配合极为默契。
监护仪器规律性地运转,响起阵阵熟悉而单调的声音,年轻医生屏住呼吸,白皙额头不禁沁出粒粒汗珠,他聚精会神地操作着,每落一刀,眸色就增加一份慎重。但凡出现任何一点点偏移,病人就会立刻断气,到时候即便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