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考量自有道理,白檀了解不深,未敢多言,只道:“我看这云九霄不是好相与的。”
白文礼道:“大伯和父亲也都是这般说,其实他们现在还未完全定下决断,正左右摇摆呢,既不想在国难当头之时,置身事外,又怕看错了人,引火烧身。三叔常年在外,怕是不知道,自从王朝式微,地方割据,拥兵自重的现象就屡见不鲜,大大小小叫得出的番号就有十几个。有的倒是真心实意,想要保家卫国,有些却是浑水摸鱼,贪图钱财,不但趁机搜刮民脂民膏,还与那些狼子野心的外族人多有往来。云成虎虽说年轻时跟大伯称兄道弟,但是人心隔肚皮,咱们不得不防啊……”
白檀听他说得语重心长,心中也是大不好受,拍了拍白文礼的肩膀,感慨道:“唉,我大侄子长大喽!”
白文礼:“……”
总觉得三叔说话的语气,跟那些小脚老太太,心肝宝贝似的喊“大孙子”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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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九霄:我太难了,真的,心上人突然就成我叔了。
第187章执手风雨(六)
季秋容得知白檀想到白鹤书院执教后,表示举双手支持,立刻回了一趟娘家,同几位声名远扬、文坛宗师的兄长说了此事,还拿回来一沓沓的墨稿,让白檀提前准备。
说实话,古代国民素质整体偏低,教育工作的准入门槛也远远没有后世那般严格,根本不存在师范专业一说,没有相关凭证也无伤大雅。
人才稀缺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时间紧迫,白檀想尽量准备充分一些,就夜以继日地熟悉教材,写专题教案,他本身又是有真才实学的,幼承名师,游学归来,走到哪里人都高看一眼,去白鹤书院面试时,非常顺利,几位主考官都对白檀青眼有加,极力要求他尽快入职。
对于这一点,双方不谋而合,白檀也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当天下午就办理好了手续。
白檀小时曾经连着跳了几个学年,以至于,他现在虽然是白鹤书院正式先生,年龄却跟学生相差无几,甚至比他们看起来还要面嫩几分。
白鹤书院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有资格来到这里的学生,多少都有些过人之处。其中不乏那等恃才傲物,眼高于顶的,刚开始见白檀弱冠之年,就来充自己的先生,难免心有不服,甚至蓄意刁难,想要给这位白檀来个下马威,顺便试试此人深浅。
白檀早就料到了他们有此一招,不但巧妙化解,还在过程中引经据典,舌灿莲花,驳得原本踌躇满志的学生们无话可说。
尤其是,白檀心态年轻,既不会像教诗文的庄先生那样迂腐古板,也不会如学管那般严厉苛刻,遇到学生捉弄,该反击反击,该教训教训,过后不计前嫌。
古人信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往往会过分抬高师者身份,很多思想观念仍然根深蒂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白檀不摆谱,不端架子,跟学生在一起时,该说说该笑笑,课堂上又能驾轻就熟,深入浅出地将一些晦涩难懂的理论,解释得条理分明。
白檀的为人处事,教姿教法都让学生们耳目一新,他们喜欢白檀事事开诚布公,与学生平等交流的态度,也喜欢他生气时,既不会故作大度、息事宁人,也不会睚眦必报、笑里藏刀的坦率行径。
再加上,白檀专业知识扎实,讲课时又穿插着一些趣味故事,民间怪谈等,寓教于乐,这些常年关在教室内,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们听了,自然受益无穷。
总而言之,白檀是一个非常有个人魅力的教书先生。
入职不过短短几天,白檀就赢得了一众学生的爱戴,大家对他的称呼,也从一开始不冷不热的“白先生”,到现在透着亲昵的“小先生”。
白檀在白鹤书院如鱼得水,很快就适应了每天定时上课、批复文章,每十天一次随堂小考的生活。
这天中午,白檀上完课,拿着课本往家里走,刚来到校门口,就见到街边停了一辆漆黑油亮、奢华大气的马车,周遭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学生,观者如堵。
云九霄今日罕见地脱下了一身戎装,穿着月白色银线暗纹长袍,罩了墨蓝色软缎披风,凉薄冷淡的五官,连春日里融融旭日都暖不热。
白檀走过去,不太高兴地轻蹙长眉,“云将军怎么有空来白鹤书院?”这人长相俊逸,坐骑亮眼,往校门口一杵,学子们恐怕会人心浮动,想来下午是不缺八卦话题了。
听得白檀对自己的称呼,云九霄挑眉一笑,嘴角带了些痞气,“上午去贵府拜访,大老爷说你出来做事了,我顺路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