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冬日,楚姬已经十分显怀。温衡在某日前去找温向景时,意外看见君后发了火。
庭台水榭之上,那个女人气恨极了,永远看似高傲的面庞露出怨憎,沾满口脂的唇犹如厉鬼。
四周的下人皆被屏退了,纱幔水波似的飘飘荡荡,杯盏玉盘摔烂了一地,温衡隔着很远,听见她在厉声嘶吼:
“我这都是为了谁?!”
薄纱遮挡之下,她不知在冲谁发火。
“如果不是我,岂会有你的今日?!这世上谁都可以说我,唯独是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不思进取,枉费我的苦心,还反过来指责我!”
尖锐的嗓音简直要刺破耳膜。
“凭什么!你凭什么?!”
伴随的是更多玉瓷器具摔砸在地,稀里哗啦溅成碎片,传出震耳的刺响。
“她若将那孩子诞下来,你又要我怎么办?啊?”她尖声催促着,涂满蔻丹指甲狠狠攥紧了那人的衣襟,拼命摇晃,“说话啊,你说话啊!要我怎么办,怎么办——”
她歇斯底里的喊了半晌,温衡只听得云里雾里,呆愣在原处。
不知过去多久,那尖锐的声音才渐渐消沉了下去。那女人最后似是累了,满面颓然,缓缓地蹲下身来,发出低低啜泣,剔透的泪珠顺着精心描过的眼尾滑落。
帘幔层叠不穷,荡得像被惊起的涟漪,良久,终于被风吹掀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