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殿的屋脊很高,位于王宫的中轴线上,视野很开阔,非常适合赏月。今日乃是大年初一,新年的头一天,但碍于计划,他不能去参加虞阳的宫宴了,只能独自坐在这赏景。
放眼望去,整座虞阳王宫的宫灯都被换成了浓稠的红色,烛火一燃,映出暖橘,坐在高处向下眺望,遍地华彩漫照,灯火明灿。
回想从古至今,多少妙笔绝句都是在如此美景下作出来的,温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也不必为赋新词强说愁,因为他本身就很愁。
但还不等他愁出个所以然来,下面一道声音便将他给打断了。
“诶诶,六殿下,六殿下!”
付偲不知何事来的,仰着头站在底下喊他,广阳殿的屋脊很高,所以他不得不抻直了脖子,敞开嗓子喊,“您快下来吧,夜里风凉,吹坏身子可就麻烦啦!”
但温玹好像聋了,撑着下巴望着月亮,指尖按着酒坛,微微倾斜着在瓦片上来回滚。
“君上说啦,他再过不久就回来。您先下来,老奴带了好东西给您!”付偲又赶紧好言相劝。
温玹瞥了一眼,这才起身轻轻一跃,白袍掠动,落到地上。
“付伯,今日日子特殊,您也别多忙了,早些回吧。”
“哎,六殿下说得这是哪里的话,老奴闲不得,闲下来反倒无事可干啦。”付偲边说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来,盒子不大,但雕刻精细,看起来很贵重,递到温玹面前,“六殿下瞧瞧,可还满意?”
温玹接过来,将那盒子打开,里面安安静静的放着一只玉色瓷瓶。
“这是什么?”温玹边问,边打开瓷瓶闻了闻。
很香,像是桃花味。
“是老奴到城里的东街亲自挑选的,一家百年老店啦,卖的东西质地很好,您若是用着习惯,以后还可以换着其他味道的试试。”
温玹见他所答非所问,匪夷所思道:“我是想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付偲跟他打起太极,“那家店叫锦玉阁,在虞阳很有名,您问问君上就知道了。”
“……”
行吧。
付偲又道:“还有一事,君上今日嘱咐过,说您近日可得少叫人瞧见才好,外面风声正紧,您得避一避,假装不这虞阳宫里头。您说说看,您方才爬得那么老高,这要是叫有心人捅出去,得惹出多大的麻烦呐……”
付偲嘴皮子絮絮叨叨,边说着,边将温玹往屋里带,“君上也是为了您好,东靖那头事发突然,君上这两日也是焦头烂额。但不管这么着,底下那帮子人可觉得事不关己,大过年的,该吃吃该喝喝,宴席停不得,节庆还得照旧过,也就只有君上会替您设身处地的着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