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意外的访客出现在鬼狐的眼前,继而为东方不觉所捕捉,令他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再看向向凌霄时,目光已是说不出的怜悯。
“这就是你们的打算,靠一个舌辩之士说服我?”
话中虽不以为意,东方不觉心情已好了许多。
在他的授意下,鬼皇殿的卫士以一身杀机进行威慑,甩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既见鬼皇,为何不跪?”
对方的回答却很迅速,毫不露怯,也很有意思。
“人生在世,当跪天地君亲师。”
听着这不卑不亢,或者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话语,东方不觉心中都不由得泛起一些回忆。
当年诸葛家的那个率性才子来到落日古境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恃才放旷的模样,那时的他可谓是狂傲的没了边,连古境长老都敢当面顶撞,全然不知天高地厚。
如今的他失去了当年足以与他媲美的顶尖天赋,失去了修行的所有可能,全身上下不过一身长衫,身无长物,因后天遭遇而被迫空虚的身体更加糟糕,这位所谓的青天寨二当家,可能路上水土不服一下就会当场去世,从修行者的眼光看去,已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鬼皇殿中有着他忠实的傀儡们,灭杀区区一个废掉的凡人,不过弹指之间,相信这个家伙会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然而就算如此,还是这般油盐不进,将生死置之度外,倒不愧是他曾经看重的人才。
“派一个说客过来不会有什么意义,本尊早有考量,怎会在意其他纷扰?”
东方不觉哂笑开口。
他的本尊依旧在旭阳城中,凭借那具由自己师傅曾经的肉身制作的,名为鬼狐的上好傀儡,他完全可以一心二用,与那位远道而来的二当家随意聊聊。对方想要谈什么并不重要,只要他在东圣域,一切就都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只看对方有没有足够说动他的筹码。
显然,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小山寨,绝对不在此列。
“域主大人当然不需要考虑小事,您的目光一直都在天下。”
向凌霄淡然道:“可我青天寨之于东圣域,恰似东圣域之于神国。”
“若是南方妖域,或可与神国意志一较高低,可东圣域不行。”
东方不觉坦然道:“不错。”
东圣域实力远逊于南圣域,本就是不争的事实,根本无需否认,也不丢人,而那素质在南域妖骑兵之上的落云铁骑,东方不觉很清楚调动这支部队会对南圣域造成怎样的刺激。
西圣域青黄不接,东圣域混乱不堪,实力不如南北圣域早已是神国公认的现实,两方圣域真正拿得出手的顶尖战力,加起来还不够圣王城里那几位神座练手的,何况西风烈那家伙完全站明了荀氏阵列,铁了心在三家争位中押宝,断不可能跟他上一条船。
他虽志在天下,也未妄自尊大,如何实现东圣域的潜龙越鳞,不管站在鬼狐还是域主的角度,都是他必须解决的问题。
“说服你是老二的事,打败你,是我的事。”
向凌霄的身形倏忽自东方不觉眼前消失,如先前江月白展露过的空间穿梭,但本质截然不同。
东方不觉对此只置之一笑。
在他的神域中,天下最快的速度,也逃不过他的捕捉,何况在这一方面,江月白可比她难缠。
他知道向凌霄的所谓消失,不过借助一些手段悄然绕后,而此刻的她就在自己身后,于是他给出了相应的尊重。
东方不觉双手负后,右手并指微曲,一抹纯正神力自指间扩散开去,一瞬之间,已有千万道落网将向凌霄罩入,相比之下,对江月白的限制实在显得有些单薄。
在场众人中,王家小子不足为虑,荀日照与那伙护卫,在随手可破轩辕诀的他眼中也算不得威胁,除开夺取他人力量化为己用,竟真正击伤了他的江月白,唯有这神秘难测的向凌霄值得他投入注意。
神力化作的天罗地网并非单纯的束缚,其中更有蕴藏他最精纯的神念,与隐蔽的天地游功法流转,当其沾到向凌霄的那一刻,就是他洞悉向凌霄心灵,知晓其来路的时刻。
……
刺啦!
如上好的丝绸被剪刀轻易剪开,东方不觉身后,天罗地网倾刻爆散,而同一时刻,向凌霄的双手若刀刃狠狠斫在他的后心。
东方不觉的笑意就此僵硬,继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几乎在一瞬之间,他已将自身甩飞出去,于旭阳城中翻出数十米,毫不顾惜神座的尊严,看似狼狈的翻滚间,属于他的一切力量被他毫不犹豫的展露在周身劲风中,逼那如影随形的身影退避,当他再次起身时,向凌霄依旧立在他的视野中,双手指尖不住淌血,而更多的鲜血,尚被那一斩引在半空,去势未尽。
下一刻,沉金般的鲜血似暴雨泼洒落地,无数灵力就此逸散,所谓一滴可助修行者轻松破境的神座之血,就这么随意的泼洒在旭阳城的地面上,构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梅花图。
东方不觉面色一阵青白交替,不由得一声叹息。
他感知得到身后伤势的轨迹。
自上而下,自左而右,似是剑阁独孤剑神浑然天成的一记杀剑,却比他见过的剑神出剑简单清晰太多。
他的神域被切开。
他的神力被切开。
他的灵力,他的血肉,甚至他动用的无形神念,全在这一斩下被干净利落切开。
“这是什么功法?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