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叔,小越,我……我……唔……”
抬起泪眼分别看看他们,樊钟蕴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就在刚刚,他感觉自己的心彻底的碎了,在他以为丈夫死了的那些日子里,刚开始为了儿子,他不得不跟随难民们一起涌上皇城,要不是碰上了凉凉,他们父子俩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山沟沟里了,凉凉不但救了他们父子,也重新给了他们一个家,哪怕没有丈夫,他也下定了决心要一个人养大孩子,为此,他拼命努力,甚至没时间陪伴孩子,以前在东陵候府的时候,大部份时间都是付叔和小轩在帮他照顾孩子,后来作为凉凉的陪房来到王府,照顾孩子的人又变了老林,他以为,这一生就会如此平静而又富足的渡过了,谁知道……
谁知道,他竟在大街上碰到了没死的丈夫,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激动,得知他失忆,他也没有灰心,一边拜托凉凉医治他,一边尽可能的抽出时间陪伴他,跟他讲他们之间的事情,从小时候到成亲,再到生育大宝,直至那场毁了他们家的灾难,巨细无遗,一样样说给他听,绝口不提之后他和孩子有多艰难,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从一个只懂点算数的普通双儿成长为掌管着近百家铺子的大掌柜有多不容易,他只希望他能早点想起来,他们一家三口能真正的团聚。
可现在事实却证明,他不是想不起来,而是根本不可能想起来,或者该说不愿意想起,他竟利用了他的感情,混进王府替太子打探消息,他知不知道,如果没有凉凉,他和孩子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知不知道凉凉对他们有多好?他怎么如此狼心狗肺,丧尽天良?他这样做,让他如何面对凉凉?以后他们的孩子长大了又如何自处?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卫叔……”
卫泽谦温柔疼惜的安抚让他更是难过,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樊钟蕴终于还是没忍住,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哭得卫泽谦和卫越双双眼眶犯酸,忍不住想跟他一起抱头痛哭。
始终坐在对面的沈凉一言不发,面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异常,时不时还优雅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黑漆漆的瞳孔深邃不见底,冷冰冰的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他是极度护短的人,为了守护自己在乎的人,即便双手沾满鲜血他也不在乎,樊钟蕴是他的人,眼看他哭成这样,他又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钟蕴,或许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不知道过了多久,樊钟蕴从情绪崩溃到逐渐抽噎稳定,沈凉终于开口了。
泪眼婆娑的樊钟蕴猛然抬首:“凉凉……你不用安慰我,他既然做出那种事情,我……我……”
短暂的惊喜过后,藏在泪水后的双眼再度暗淡,樊礼负了他,背叛王府都是不争的事实,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他,更不可能替他求情,或许,他们的缘分,早在泥石流倾泻而下的时候就断了吧,理智是告诉他,他跟樊礼已经不可能了,可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剜了一个洞般,痛得他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我看起来像是会原谅背叛者来安慰你的人?”
挑眉,沈凉反问了回去。
“嗯?”
不止是樊钟蕴,连卫泽谦和卫越都疑惑了起来:“凉凉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你们给我说的机会了吗?
沈凉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视线对上樊钟蕴:“我刚刚说过了吧,樊礼很有可能不是失忆,而是得了一种罕见的心理疾病,也就是人格分裂,你们可能不太懂人格分裂到底是什么,我给你们举个简单易懂的例子吧,就像是他的体内同时住着两个灵魂,其中一个是现在的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在乎你和孩子,单纯只是个占据了樊礼身体的陌生人罢了,而另一个就是曾经的他,他才是你真正的丈夫,根据我的观察,他应该什么都记得,也是深爱你的,你自己不也说了,他能叫出你的ru名,会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救你?那就是真正的他抢回身体控制权的表现。”
医典是卫家先祖江恒留下的,根据雷老他们的说法,先祖江恒原本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异世界的千年之后,他记录在医典中的病症很多人连听都没听说过,自然很难理解,沈凉换了个更适合这个时代的说法,他们这才明白什么叫人格分裂。
“那真正的夫君,他为何不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为何不回来?”
好不容易平静的樊钟蕴又激动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明显是带着希望的。
“这又关系到另一件事了,根据我和雷老他们商议后猜测,在第二人格诞生之前,樊礼恐怕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给他造成了二次伤害,第二人格就在这时候分裂了出来,并占据了他的身体,由于主人格太过恐惧,加上又有人以为他失忆忘记了所有事情,觉得可以利用,给他下了猛药,加深了他的恐惧,自此他就永远的沉睡在身体里了,直到遇到你,真正的他才想要苏醒,但先前的伤痛或伤害给他造成的恐惧太过深刻,他根本争不过第二人格,只有在感觉到你要受伤或是难过的时候,爱的力量才促使他短暂的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确定你没事后又立即被压制了回去,大概就是这样,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他想回来,但是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