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老爷,刚才刑部衙门来报,昨日夜里,吕束仁一家全部在狱中服毒自尽了。”
“不可能,我明明让人重兵把守,怎么可能……”
吕束仁和他的家人可全都重刑犯,以他们的罪行,判个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如今却集体自尽于刑部大牢,还是在他准备结案的前一天,此事一旦传开,不止他这个主审管,连委任他的皇上都要受到质疑了,怎么会这样?
前来汇报的管家注定是不可能回答他的,跟着起床的杨夫人沉默的挥退管家,拿了件外套温柔的披在他的身上:“老爷,你被人算计了,事情不发生都发生了,再怎么懊悔震惊也没用,不如想想怎么补救吧,帝后都是精明的,不会过多的责怪你。”
没人比他更清楚,老爷这段时间有多辛苦,为了做出成绩来,不给帝后夫夫丢人,他可以说是起早贪黑,连过年那天都在处理公务,远远比在秦国的时候累多了,可如今……事到如今,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太大意了。
“唉……”
杨万里深深的一叹,抬手附上他的手:“辛苦夫人了。”
“辛苦的是老爷。”
杨夫人出身显赫,教养非凡,说什么做什么都如模范一般无可挑剔,任何一丁点儿不符合大家夫人的举动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可此时他却有些逾越的从侧面环住了他,偏头靠在他的肩上,他与老爷虽不见得深爱彼此,但二十多年夫夫也算举案齐眉,相扶相持,累积了非常深厚的夫夫之情,看到他连日来的努力付之一炬,还有可能因此丢掉乌纱,他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过心疼。
“多谢夫人多年来长伴左右,放心,老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会仅仅是这样就一蹶不振,让人进来伺候洗漱吧,我要去刑部。”
杨万里并未觉得夫人的举动失态了,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嗯。”
放开他,杨夫人将常年伺候他的下人们唤进来,已经接受事实并振作起来的杨万里简单的洗漱之后,连早膳都没顾上吃就匆匆离家了,与此同时,早起带着孩子们一起晨练的裴元冽也收到了消息,不过他并未急着去处理,只是吩咐天枢盯着,毫无异状的继续带着孩子们晨练,时不时的还会蹲下身纠正一下他们握拳出拳的姿势和力道,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辰时三刻,御书房
“知道了,此事朕会命人调查,关于谭家人的事情,孙尚书查得如何了?七日之期可马上就要到了。”
不出意外的,今日第一个求见他的人就是刑部尚书孙明泉,裴元冽慢悠悠的陪沈凉用过早膳后才协同他一起在御书房接见他,关于吕束仁一家昨日夜里在牢中集体服毒自尽的事儿,他表现得很平淡,就好像此事无甚大不了一般。
“是,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微臣这就回去继续调查。”
抬眼看看斜靠在龙椅上漫不经心的皇帝,再看看似乎在忙着什么,一直没放下笔的皇后,孙明泉一时间也拿不准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躬身选择告退,但垂下的眼眸里,却是交织渲染着嫉妒与不满,帝后夫夫未免也太偏袒杨万里了。
“嗯。”
“微臣告退!”
裴元冽若有似无的点点头,孙明泉躬身离开御书房,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人后,裴元冽微眯的双眼才缓缓转向沈凉:“凉凉,此事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集体服毒自尽,毒从哪里来,出了刑部内部的人,我想不到其他的答案,嫉妒使人丑陋,看来杨伯父他们的处境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艰难,此事一旦宣扬开,不但明指杨伯父能力不足,能当上刑部侍郎完全是靠裙带关系,还暗指你我不会用人,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沈凉并未放下狼毫,而是边写边说,一心两用的回答他的问题。
“呵!”
冷声一笑,裴元冽坐正身体,沉声叫出天枢:“此事就交给你去查了,这次不用暗查,给朕光明正大的查,刑部上下,一个都不准漏,一一排查,谁不配合就摘了谁的乌纱,包括孙明泉,至于杨爱卿,传他进宫,带上吕束仁多年来收受贿赂的证据。”
“是。”
天枢领命而去,裴元冽夫夫俩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各自忙了起来,就好像此事并未发生过一般,他们都不是畏惧挑战的人,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既然人家已经出招了,他们接下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刑部衙门大牢外的空地上,一具具尸体整齐的摆放,仵作已经验过尸体了,他们全部都死于中毒,并且是死于同一种毒,关押他们的牢房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只有临死前痛苦挣扎的痕迹,初步判断,他们应该全部都是自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