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尚且如此,何况是恋爱。
“你在怕什么。”顾羡问他。
安禅移开眼:“我怕的事太多了。”
他怕被砸碎在地上的家具,怕明晃晃的刀尖,怕母亲身上覆盖的白布。他还怕网络上刺痛的评论,队友冰冷的眼神,以及无法自控的自己。
动心这回事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安禅就像是泄了洪的堤坝,满腔的情感自心脏涌出。可这不是他的本意,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缩在乌龟壳里不出来,就算得不到爱,同样受不到伤害。他甚至可以大方地承认自己其实是一个懦弱的人,他又不怕丢脸,他只怕疼。
安禅轻轻推了推顾羡:“小羡你……你先冷静一下。”
“你说你喜欢我,叫我怎么冷静。”
“喜欢是一码事,在一起是另一码事。我们……”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不行?”
安禅咬着牙,自暴自弃地说道:“如果我就这么和你在一起,对你不公平。”
顾羡的眉间平添不少怒色:“你是说年龄?还是家庭?你觉得我是在意这些的人?”
“不是!”安禅反驳道:“我说过我是很矫情的人,我……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还好,但凡有过这种经历,一定会患得患失。比起喜欢你我可能更害怕失去,和我这种人谈恋爱一定会很累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我还会忍不住去想如果你厌倦我了讨厌我了,你可以洒脱的分手,但我恐怕要很久很久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正常地吃饭,正常地喝水,正常地说话走路,你能想象这样子的我吗?其实我能想象到,我肯定会非常非常难过,难过的快崩溃了,就像个疯子。我真的不想……”
“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乐观的性格,后来又遇到了别的事,现在的个性只会更差劲。可是你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你接受这样的我,你值得更好的。”
顾羡的眼睛越来越红,手掌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指甲扎进皮肉里,发出阵阵锐痛。
安禅怎么会知道,今天他所说的感觉,他在上一世是体会过的。
两个人,两辈子,在误会的迷雾中兜兜转转,他们绕了太久,以至于迷雾褪尽后依然触碰不到彼此的掌心。
顾羡知道自己的表情过于可怖了,他终于从安禅的身上翻下来,随手抓起一角被子,把安禅搂在自己怀里。
顾羡身上很热,正是安禅睡着的时候所贪恋的温暖。
顾羡贴在安禅耳边,轻轻道:“不用你现在相信我,但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证明我自己值得信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