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萧临总算老实了,商砚和萧弈本就易了容,在大厅里寻了一处不显眼的角落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响起,萧临踏着这声音牵了一名蒙着红盖头的女子进来,只这女子动作似乎很僵硬,简直如牵线木偶一般。
商砚皱眉,这萧临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今日的态度处处透着古怪。
很快拜堂就结束了,萧临也未曾返回大厅宴客,有一小厮行至两人面前行礼道:“王爷有请,二位请随我来。”
小厮竟一路引着两人来到了……新房。
商砚:“……”总不会是邀请他们来闹洞房吧?
门开了,那新娘着大红嫁衣僵硬地坐在床上,盖头未掀,而萧临也着一身红衣站在床边看着他们,红色的烛火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有几分诡异。
“进来吧。”
萧临说完这句就再未理会两人,而是拿起喜秤,神色温柔专注地走到新娘面前,轻声唤道:“以云。”
红盖头掀起,盖头下的那张脸是惨白的,眼睛是闭着的,萧临眼中溢出一丝痛苦,走到桌边,开始自言自语,“你母妃使妖法迷惑父皇,我可以不怪罪,母后自杀,我虽难过,却也不恨你,可为什么,连我最后深爱的人,你们也要带走她?以云多傻,为了救我,竟然使法子将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你说,我如何能不恨?”声音陡然拔高,眉宇含着痛色,死死盯着萧弈:“七哥,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便是派舅舅去,也只是想拿回药救以云,反正我已经被你们下了蛊,求你们,救救她好不好?”
这一番表演实在情真意切,商砚简直要鼓掌了,转头拉住萧弈的手,沉声道:“殿下。”您不能心软。
放心!萧弈拍了拍商砚的手。
转头自上而下审视着萧临,半晌,叹了口气,“你长大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要相信了,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她身上,是你下的蛊,对吗?而且我们今日下的蛊,你有解药对吗?”萧弈也未等人回答,继续道:“你明白便是捉住了我,也拿不到解药,今日守在狗洞口,便是第一重试探,见事情不成,就立刻转变了策略,给她下蛊,而后邀我来喝喜酒,演了这一出戏给我看,为了解药,连妻子都肆意利用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萧临痛苦的表情僵在脸上,很快又变为从容,淡淡道:“我自认为没有破绽,你是如何识破的?”
萧弈笑了,眸光有些怀念,“母妃这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杀,她既给你下了药,那么除了解药外,不可能有其他解法,遑论转移?”
萧临默了默,“从小到大,我总斗不过你,这次果然,也不行。”
“带我们进宫,事情,该做个了断了。”都是成年人了,不可能撕心裂肺地互相指责,该选择个高效的解决方式了。
“是该了断了。”
【叮,事业线上升至百分之五十。】
胜负,又成了五五之分,一切全看此次进宫结果,关键在于晋文帝的态度上,为了以防万一,两人将女鞑族那女子也带上了。
养心殿门户紧闭,萧弈定定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拳头握了又放,最终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眼神坚定起来,一脚踹开了殿门。
三步并作两步走入殿内,里面没有宫女太监走动,屋里的气氛沉闷至极,像是久未住人,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萧临漠然道:“你母妃死后,父皇就这般了,把自己关在殿里不许人进去,整日里就抱着那件衣服,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连死了也……”剩下的话消失在萧弈那令人胆寒的目光中。
商砚不动声色地牵过人的手,温暖的力量在手心传递,就这一次了,熬过去了就好了。
萧弈狠狠吸了一口气,用力回握住了对方,掷地有声道:“走!”
握住自己的那手心已然满是汗水,正在微微颤抖,商砚抿了抿唇,对着女鞑族那女子使了个眼色。
明黄色的龙床上,晋文帝抱着一件雪白的狐皮衣服在呓语着什么,封禅大典时还乌黑的头发已然全白了,乱糟糟搭在头上,看起来简直如八十老叟,哪还有一丝曾经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