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万语凝聚于喉中,在那里形成压抑的破碎呜咽,商砚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地面,没有时间说出口了,于是他凑近去,他想要,再亲亲叶凌。
叶凌眼睛微微睁大了,但没有躲,他面容出奇的安宁,眸中不再如深潭一般,而是溢满了刻骨的情意和不舍,商砚几乎要溺毙在这个眼神里,他沉浸在叶凌营造的势里,再未想其他。
他随着心意又凑近了一些,就要吻上那看似冷厉却极度柔软的唇了,怀中却突然空了,他的身子在往上升去。
而叶凌却急速下坠了,他却反而笑了,似释然又似解脱,能在这样只为他的眼神中死去,似乎也不错,他的身体开始血崩,一寸一寸消散,他却好像毫无所觉一般,依然用那溢满情意的眸子,盯着随他跳崖的人。
血滴落地上,渐渐形成某种古老的纹路铺满地面,在一声似鸡蛋碎裂的声音后,黑暗一寸寸退散,化为光明,与此同时,商砚发现自己能飞了,但他却寻不到叶凌的影子了。
仿佛过了一瞬间,又仿佛过了那么久,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已安稳落于地面上。
视线一片模糊,双眼如被滴了辣椒油,他从未哭过,但此刻眼泪却违背主人意愿流了下来,那个阴郁不讨喜却又独一无二的叶凌就这样消失了,连尸体都未曾留下,可他们自确认心意后还没有好好在一起呆过一天。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足三年,叶凌却用自己的方式在他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撕心裂肺的痛苦,他想要大吼,但却没有一丝力气,脖颈如被扼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哎。”
有轻叹声响起,很耳熟的声音,商砚蓦地抬头。
只见叶凌靠在山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起来并无一丝异样,除了肤色过于白皙透明。
“…………”
他听见对方说,“我还没死呢?你哭那么伤心做什么?”
起身慢慢走了过去,他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手轻抚那过于苍白的面容,虽然极其冰冷,却是实体,可他明明亲眼看人解体的,这是怎么回事?
指尖下移,他感受着对方的心跳,频率并没有问题,眼睛眯了眯,手心元力流转,直接将对方的衣衫震碎了,依然是肤如凝脂。
呼吸短暂的急促了一下,还是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了,他看向对方的腿根处,本应存在于那里的符文却消失了,“这里的符文呢?”符文是天人族的标记,每一个天人族都有符文,只是所在位置不同而已。
“那副身躯血祭了,自然没有符文了。”叶凌语气平常的好似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商砚点了点头,他开始算账,先是问:“你早知夏兰烨是假的?”
“是,进黑洞时就被掉包了,那是皇甫敖特意寻来的神兽,一是为了顺利通过黑海,二是为了让她分化我们,以免你在悬崖处甘愿为我赴死,但不巧,他们的特有语言被我听到了,所以我杀了她。”许是无人监视,叶凌这次倒是答的干净利落。
原是如此,难怪夏兰烨一直让叶凌丢龙下去,如果那时叶凌同意了,那么两人不免产生裂痕,“你是不是早知血祭一事?所以故意让君泽恨你,好让他推你下去。”
叶凌点了点头,“进黑洞时知晓的。”
“那为什么不让我跳?难道你不恨我吗?”在商砚看来,天必然是恨昊的。
“我为什么要恨你?”叶凌轻描淡写,“我不是天,只是借他一骨生的躯壳而已,进黑洞后,天残存的情绪总在影响我,所以我不敢抬头看你,你抱我那时,是天残留的神识在控制我,至于为什么不让你跳……”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看向商砚。
呼吸窒了一瞬,商砚神色有些飘忽,是要表白了吗?
叶凌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似笑非笑道:“因为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跳下来了,不仅不会死,还可以趁机摆脱那缕残识。”
“……”商砚也笑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人,一针见血道:“那终究只是预感罢了,也有可能你真的会就此死去,所以,还是为了救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