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应离舟醒来,他好似不知道昨夜的事,睁开眼看着一身血迹,当下怔然:“我这是……怎么了?”
间云涯的眼神冰冷,他看着应离舟心里一团迷惑,他不知该如何说。他该是这天下间最了解应离舟的人,但如今他的行径却让他不敢想象。是应离舟发生了异变,还是他也是如此……
间云涯夜里问过系统,系统的告知让他更加茫然。系统所言的这个世界并没有偏差,那么说应离舟的走向理应跟他的一样,那他………
郊外长风拂过,间云涯的眼里进了沙子,他眨了眨眼,眼里却是一阵酸痛。应离舟没有继续追问缘由,他忙替间云涯看眼睛,他凑近对着间云涯的眼睛轻轻的吹了一下。
见沙子随着泪出来,应离舟才放开手,他看着间云涯乖乖的将俩只手搭在一起,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下头:“我做错事了?”
间云涯看着他那样,忽然间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让应离舟抬起头,认错的模样下藏着一双坚毅的眼睛。嘴上说着错心里却不服,他淡淡地问道:“你可知自己做了什么?”
应离舟这下倒不像撒谎,他摇了摇头:“我不知。”
“当真?”
“当真。”应离舟察觉到间云涯的不信任,他当即举起手起誓道:“我若说谎,必当不得好死!”
间云涯皱起眉头,他让应离舟放下手,疑团像是浓云遮住了天日,间云涯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他带着应离舟继续上路,他要以自己的方式解开应离舟身上的迷雾。路途遥远,他们并没有归期。
间云涯渐渐发现应离舟身上的端倪,夜间是他行凶的猎场,而他是夜里的魔鬼。白日里冒犯他的人,往往都会成为夜色里的猎物,化作应离舟獠牙下的亡魂。
有时间云涯能赶上制止,但往往他都来不及避免惨剧,夜色里的应离舟远比他想象的残忍。而白日的应离舟,仍旧是一副轻狂少年郎的模样。
他会问间云涯很多问题,他一直都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一日他们走在山上,应离舟转过身冲着间云涯笑道:“俨成行,你年纪不小了,可曾想过娶妻生子?”
前几日他们路过一处人家,正在大操大办婚事,想来这一事刺激到了应离舟。应离舟扯断一根树枝道:“你若是娶妻生子,到时要带着我么?”
林间小鸟的叫的正欢,头上繁花开的压弯了枝头,应离舟仰起头,看着红色的繁花像是红色的云彩一般笼罩在头上,他抬起手摘下一朵把玩着,漫不经心的说道:“若是当真有那一天,我想你不会带着我。不过也无妨,我也大了,到那时我一日云游四海,也落得逍遥自在。”
“你怎么笃定我就会娶妻生子?”间云涯反问道。
“难道不会么?”应离舟随手扔了花,他转过身道,“你迂腐的很,人伦常理之事你自然会做。”
“我若不做呢?”
应离舟停下脚步,他语气略带欣喜的转过身:“若不做那就………”他迎上间云涯的目光,一时又止住了话。
间云涯抬起眸子,他温润如玉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一种距离感让应离舟却步,他不敢说心中所想,更不敢言。
这些间云涯都懂,他只是例行公事的学着俨成行曾经的样子。那个看平民百姓一脸慈悲的男人,其实独处时总是不爱笑的。他的柔情给的是天下苍生,而冰冷却留给了最亲近的人。
间云涯道:“还要说么?”
应离舟摇了摇头,他拒绝回答。间云涯开始翻阅古籍去寻找答案,但都是一无所获。他背着应离舟做着这一切,时常引起应离舟疑心。
他有时也会想起勿涣子的话,他知道这话里的深意,却找不到解开的线索。他试着在深夜以灵力压制住应离舟身上的戾气,但这样反倒事与愿违。应离舟夜间发狂的更为厉害,多日后他们路经那日娶亲那家时,门前已生荒草,间云涯推门入内,一家数口横尸院中。
间云涯看着那些残骸上,脖颈处还残存着獠牙饮血的痕迹。他在应离舟上前查看时,默然的盯着他。他知道他对此是毫不知情的,但始作俑者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