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石御史出列,齐君慕心情复杂,这老头是个懂实务知进退的,上辈子他也没忍多久,这石老头就病了,他顺势把人闲置在家。
算算也就三两个月的事。
石御史看皇帝今日兴致不是很好的样子,他沉了沉心,跪下颤抖着胡子开口道:“皇上,臣状告镇北侯府有僭越之罪。”
僭越这事不好说,有没有僭越关键要看皇帝的心情。
齐君慕来兴趣了,道:“说。”他知道这石老头有个毛病,没有影儿的事,他一般都说的没底气,有影子的事便说的铿锵有力。
现在他这信誓旦旦的模样,那沈家肯定有什么把柄撞在他手上了。
石老头挺直脊梁,他道:“皇上,沈家为镇北侯沈奕修建坟墓有僭越,镇北侯的墓地无论是高度还是宽度都堪比皇亲。臣不才,昨日因此询问过沈世子,沈世子猖狂,说这是皇上您的意思,说臣要是不满意,就该前来问皇上。”
说道后来,石御史有些委屈还有些不屑,这么明显的僭越之事,他还用得着问皇上吗?他身为御史,对百官有监察之责,当然直接在朝堂上告状比较符合他的官职。
齐君慕一听是这事,兴致尽消,他懒懒道:“这事儿朕知道,镇北侯守护北境,死后才被加封侯爷,身前名没有享过一分,死后荣光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石御史,不只是石御史,满朝文武都惊了。
皇帝这明摆着是要护着沈念,可是齐君慕一向把兵权看的很重,对沈家尤其是沈念一直是打压的态度,也不知态度为何这般大变。
石老头本来还想说什么,一听齐君慕这话,心里想的便立刻改口:“既是皇上允许,那臣没有其他事了。”
他没有了,可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一看石御史想要溜,有年轻点的御史出列跪下郎朗道:“皇上顾及沈家,这本是天恩,可此例不可开。若人人日后都如同沈家这般,那皇上威严何在?他人岂不是要说皇上因沈家有兵权在手,所以不敢过问此事?还望皇上三思。”
御史这话一出,满堂寂静。
寂静中,齐君慕突然笑了,他的笑声不高却冷得厉害,满朝文武只听他冷笑着问道:“朕记得爱卿你是永和九年入朝的,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可曾对父皇说过半句?”
第10章
这个年轻的御史名关寒,被皇帝问的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是好。景帝在时,他每天站在朝堂上天天祈求的是能不被景帝注意到,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
再说也不只是他,这朝堂上所有人都是这想法。
不是没有想改变景帝想法的人,结果怎么样,撞了龙柱还不是直接被人抬下去贬官罢职,没有连累到家人已经是先皇特别开恩。
对待景帝这事文武百官都有默契,现在冷不丁被齐君慕戳破了,关寒脸上的难堪可想而知。
齐君慕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他俯瞰朝臣,神色肃穆:“你起来吧,这事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朕不像父皇做事那么果断。朕知道在这朝堂之上,有这心思的人很多,你们看朕刚刚登基,便以为朕年少可欺。”
这话严重了,就算是百官心里有这想法,现在也不敢认同。
众人纷纷跪下请罪,说自己罪该万死。林萧也是其中一位,他既忧心又莫名,他不知道齐君慕这是怎么了,受到什么刺激了,性子怎么一下子改变这么多。
现在朝堂上这一番所作所为,那对他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林萧的担心齐君慕自然知道,可此刻他心里只有快意。他望着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朝臣,心里冷漠的很。
这些人是他要倚仗的,他需要这些人为他治理大齐。这些人靠着他生存,可他们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没有自己这个皇帝,他们还可以改拥别人,他们看重的不是哪个皇帝,而是这冰冷华贵的龙椅。谁坐在这里,他们的眼睛就跟着谁。
他以前包容这些人,可谁会放在心上,谁又愿意包容他。
想到这些,齐君慕觉得以前的自己越发愚蠢。
不过他也没有把怒火完全撒在这些头上,因为那是他的错,他让别人踩着他的头往上爬的。还好的是这个错误他有机会改正,时间还不算晚。
当然了,他是个任性的皇帝,心中憋的慌,那点火气还是要散出来些的。
齐君慕随意找了些借口,把那些以前对他不是鼻子不是眼的臣子训斥了一番,着重训斥了温卓。
温卓是温婉的父亲,他现任兵部侍郎,齐君慕本来想趁机升他做兵部尚书,日后再找借口给他弄个爵位,也算是对温家的一种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