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帝还是问了杨惊雷的事,他看着沈念笑道:“朝堂内外关于此事议论纷纷,你和杨惊雷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怎么回事,皇上心里最清楚。”沈念一脸无奈道:“这不是你把人晾着,晾的杨统领心惊胆战的,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臣在皇上心中地位不同,所以就冒冒失失的去了镇北侯府。结果倒好,明明是他自己要去的,我倒是成了欺压他的人。微臣一想到这事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的。”
这么一脸三个成语听得齐君慕头晕,他道:“还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不知道的人听了这话还以为你想念杨惊雷想的很呢。”
“皇上这话说的,微臣想念他做什么。”沈念看皇帝这不怎么生气甚至还算和气的表情,人很放松,身体里残留着说荤话调笑之语的习惯冒了出来,他嘴比脑子快道:“微臣也是有追求的,要真是因为念叨人睡不着,也该念叨皇上您不是。”
话音刚落,看到皇帝徐徐挑起的眉,沈念神智归位,他忙补充道:“皇上,我的意思是他长相没你好看,不值得我惦记。”
皇帝的眉毛陡然跳了两下,沈念后知后觉到自己是越描越黑。
说出去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是没办法在捡起来了,为了避免越说越错,他干脆闭口不言,垂头丧气一脸懊恼的站在那里等皇帝发落。
齐君慕其实并没有怎么生气,他是皇子时,太后最看重的是他的学业,是得不得景帝喜欢。相貌如何,是没有人太关注的。
等他成了皇帝,更没有人敢评价他长相如何,乍然听到沈念这话还挺新鲜的。
只是结合他这语境,皇帝心里是直摇头,也不知道沈念一抽风就胡言乱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沈念偷偷抬头观看皇帝表情时,正好看到他轻微摇头叹息的动作。
沈念心里一硬,心想,难道就这么被厌弃了。
“镇北侯以前在北境读过书吗?”心里正这想想那想想时,皇帝冷不丁开口了。
沈念舔了下嘴道:“北境虽荒凉,但书微臣还是读过的。家父学识渊博,微臣受他亲自教导,还认得些字。”
“朕看你不是认得一些字,是认得太多了,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总爱胡言乱语。”齐君慕淡淡道。
沈念一脸痛心疾首的承认:“皇上说的是,家父也是这么说的。可怜微臣自幼在边境长大,无人教导,等家父发现长歪的时候,微臣年纪已经大了,书是读不成了,只能耍刀弄枪。”
看他这逗趣的模样,本就没想和他计较的齐君慕更懒得理会他这些,心里决定放他一马。皇帝顺着话道:“你们父子倒也有趣,一个本是伴读,最后就成了大将军,一个是马上长大的,结果就成了宫里的红人。”
“是啊,家父大概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沈念道,眉眼间有些落寞。
这是这么久以来,齐君慕第一次和他说起沈奕。
以往他们对沈奕都是闭口不谈的,毕竟沈家同景帝之间还有笔糊涂账。提起他就要提起景帝,不管世人如何说,景帝是皇帝,还是齐君慕的父亲,很多话都不好说的。
大概是各自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齐君慕和沈念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念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他一本正经道:“皇上,有关当日杨统领去镇北侯府的事是这样的……”
沈念把当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也没隐瞒他对杨惊雷说了什么。
齐君慕听完笑道:“说实话,朕没想到杨惊雷会去镇北侯府,更没想到你会指点他。”
“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杨统领是皇上看重的人,这点小事微臣就算不开口,他也会想通的。”沈念表达自己忠心的同时,也不忘拍一番马屁。
还好这马屁虽然没拍对但也没有拍到马腿上,皇帝表情淡淡:“朕本有意让他掌管北山禁卫,现在却是不能了。”
沈念没想到皇帝会告诉他这些,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皇帝朝他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沈念离开后,皇帝坐在那里没有动弹。他重活这一辈子,杨惊雷的命运却改变了,也许改变的不只是杨惊雷,还会有很多人。
历经过磨难重新站在人世上的人,看待东西要比以前冷静的多,做出的决定也会残忍的多。
杨惊雷也许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想法,但却再也难得他的信任。
这么做是对杨惊雷不公平,但皇帝并不后悔。
想着杨惊雷,皇帝不知怎么的又沈念那些话,由此想到了沈奕和景帝。
他不知道自己和沈念有一天是不是也会变成他们那样,君是君,臣是臣,一辈子相互猜忌,相互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