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未解婚书,一方却另做别嫁,或另做他娶,便会在与人交媾之时,遭受钻心剜骨灵核爆裂之痛,与其交媾那人,也会死于非命。
誓言、婚约、契誓,在修道之人心目中,地位极重,但凡立下,便无人敢轻易违背,否则,纵然到了飞升那一步,也会被天道算计一番,功败垂成。
所以月家这些年虽然早就起了异心,想要另择高枝,给月大小姐寻个更好的夫家嫁了,却也因着墨家不愿解除婚约,而不敢轻举妄动。
墨沧澜这当事人,却是比墨意寒要淡定多了。
双轮在雪中划过两道平行的痕印,墨沧澜不甚在意地说道:“若是下次月家再来,便就将这婚约给解了罢。”
第072章兴师问罪
墨意寒抬高声音,道:“我不!凭什么让他们得偿所愿?我就是不解,不解,不解!我就是让他们急得团团转,每年都往我们白雪境跑一趟挨一通骂!”
墨沧澜抽了抽嘴角。
他这个爹,虽然年纪不小了,性子有时候却像是个小孩子似的,幼稚得很,总觉得看着那些月家人灰头土脸的样子,很是解气,殊不知一点旁的意义都没有,还惹得自己一肚子气。
墨沧澜苦口婆心,道:“总归是和月家不可能再成姻亲关系了,月诗雪的意思,我们心里面都清楚得很,何必再这么相互折磨,彼此耽搁呢?”
“彼此耽搁,相互折磨?”墨意寒瞪着墨沧澜,理直气壮地说:“你分明上次还不是这么说的,每次月家人来白雪境退婚,你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还颇为得意,便说日后年年都有人上门给你找乐子,不如就先这么拖着也罢。”
墨沧澜风轻云淡:“此一时彼一时,万事万物,皆于变化之中。”
墨意寒被噎了一下,半晌之后,才懊悔道:“当初就不该让你读那么多书,竟是现在翅膀硬了,敢和你爹顶嘴了。”
墨沧澜:“……”
墨意寒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方才不是在说月见微么,怎地又说到了退婚一事?
“等等。”墨意寒扯住了墨沧澜的轮椅,不给他往前走,挑着眉毛说道:“你把微微养在你院子里面,还一反常态地同意退婚,还说什么不在“彼此耽搁”,你给老子说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沧澜叹了口气,道:“这二者之间,没有任何牵连,更深露重,爹你若是再这么思虑过多,便要彻夜难眠了。”
墨意寒磨了磨牙,道:“你别打月见微的主意,他爹把他托付给我,我不能让自己儿子把人给吞了,日后我若是见到他爹那个贱人,岂不是要被骂死?你爹我在月孤影面前,向来腰杆子挺得特别直,你别让我抬不起头来。”
墨沧澜:“……”
“不过想想,微微也挺不错的。”墨意寒兀自斟酌,碎碎念道:“修为不错,天赋绝佳,长得也好看,最要紧的是,他对你似乎很有那么点意思,竟是不嫌弃你现在这样子,这么好的儿媳妇,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虽说是胆子大了一些,心思多了一些,但总归不是云泽这种愣头青就好,这么说来,我倒觉得……”
“你什么都不必觉得。”墨沧澜扶着额头,拍开了墨意寒死死按着轮椅的手,道:“墨家腹背受击,来年大比还不知结果如何,父亲生死不明,我亦不知自己能活多久,又何苦拖累一个无辜之人?”
墨意寒脸上原本还带着几分笑容,这就淡了下来。
“月见微不属于白雪境,他日后必要展翅高飞,前途无量,所以此事,日后不必再提。”
“……”
墨意寒望着墨沧澜的背影,忧心忡忡,终究是叹了口气,满腹惆怅。
………………
祠堂之中。
孤灯如豆,常年燃烧着的万年烛寂静无声地散着黄色的光火,光影之中,一个坐在蒲团上,双臂环抱着双膝,把脑袋埋在腿上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孤单。
月见微此时也已经平静下来,他想着自己已经是第二次进入墨家祠堂,便兀自安慰自己,想着一回生两回熟,第三回他就能在这儿搭伙做饭了。
墨云泽给守门的弟子好说歹说,这才用几颗补气丹贿赂成功,偷偷溜了进来。
墨云泽怕自己入场的方式太随意,便就提前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
月见微抬起脑袋,往后面瞅了眼墨云泽,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墨云泽被拆穿了心思,竟是有些小羞耻,便拼命眨了几下眼睛,拒不承认道:“本少爷有那么小家子气吗?我墨家二少爷,从来不做落井下石的卑鄙之事,我就是来看看你反思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