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沧澜闭上眼眸,释放出彼岸蝴蝶,朝着那才出来的矿山绕了过去。
肉眼难以看到,但闭上眼睛,却是“看”得更加清晰——
巨大的矿山宛若一个张开血盆大嘴的吞人魔物,萦绕在浓厚的灵气、阴气、死气、怨气之中,黑紫白色的各种杂气交缠在一起,从这矿洞开始,朝着周围扩散蔓延,像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乱麻似的,的确是个能滋生邪祟之物的地方。
南陵多邪祟,此话当真不假。
洪家的那些在矿洞里面当了百年管事的人,的确有些手段,倒是没过多久便将那采矿奴给审问清楚了。
“他认了。”那管事前来传话,道:“只是和我想的不大一样。小的昨日派人连夜送那块矿藏给东家,原本的确无事发生,但在翻过葱茏岭的时候,那叫阿英的——也就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采矿奴,突然想要解手,便去了树后,但他撒完尿,准备跑去跟上队伍的时候,却远远看到有个黑影将那些采矿奴全都杀了。阿英不敢过去,就趴在地上等着那人杀完,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他才敢动弹。”
但是奇怪的事情,这就发生了。
“阿英过去之后,却发现,地上除了血水之外,竟是连一具尸体都不复存在,那块矿藏,也一起消失了。”管事满脸不解,道:“这种事情,还从未遇到过,奴枷之下,阿英必然不会说假话。少爷,你看这事情,又该怎么说?”
洪图皱着眉头,道:“这也太扯淡了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马上派人去葱茏岭上,寻找那些采矿奴的尸体。”、
管事的马上便派人跟着阿英,去了葱茏岭那事发之处,很快便就有人回禀来报,说是的确看到了落在叶子上和泥土之中的血迹,然而随着那血痕再往前走,便是一处断崖。
葱茏岭的断崖,深逾百丈,无人敢下,前去搜索的人便猜测那些尸体是被直接扔到了断崖下面,如今再找,只怕是已经宛若大海捞针,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了。
若不是因为阿英修为着实低下,绝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杀了那么多同行的采矿奴,他必然会被怀疑成为shā • rén凶手。
一处距离矿洞不远与灵砂镇亦是仅有几里的山上,洪图打了个哈欠,挥挥手将身边的一只虫子赶走,道:“所以说,今日我们究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灵砂镇上有我家的客栈,你们也不去住,偏偏要来这里吹冷风被虫子咬,为的什么呀?”
“运气好的话,过会儿你就知道了。”月见微坐在树上,靠着树干朝着矿洞那处望去,道:“运气不好的话,便要再等上几日。”
洪麓一愣,说:“为何?”
从早到晚,今日洪麓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为何”。
月见微道:“取决于那些屠灭白火村的真凶,何时再对灵砂镇下手。”
洪麓:“……”
洪麓刚想要说这怎么可能,便突然看到宋长离手上的一张黄符,莫名其妙的便燃烧起来,紧接着,原本还颇为懒散的宋长离,便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又从树上跳下来,对墨沧澜道:“矿洞出事了。”
矿洞之中,采矿奴夜以继日地在敲打着矿壁,宛如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但这又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本事,若是挖出一块好矿,就能得到不少灵石,许是接下来的几年,都不用愁了。
数位管事拿着鞭子,在各自的领地逡巡着,时不时还要扬起鞭子将偷懒的采矿奴给抽打几下,再痛骂几句,好让他继续快些干活。
崔管事脾气最差,平日里没少做克扣采矿奴工钱的事情,下手也最为狠毒,若是哪日心情稍有不好,便会将采矿奴当成撒气桶,将人抽个半死才能解气。
昨儿晚上,他死对头那边竟是开出了一块好矿,只听那边欢呼声,便知道东家的打赏绝对不会差,崔管事每思及此,便恨得牙痒痒,觉得心里面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堵着,看着自己手下那百十来号采矿奴,也颇为不顺眼。
崔管事正阴郁地琢磨着如何让对家在东家面前出丑,便看到才来不久的一个采矿奴,突然背着他站在那处动都不动地偷懒,顿时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拿着鞭子狠狠朝着他背上抽了一下——
“好呀,你竟是敢偷懒,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啪啪啪啪”几鞭子接连抽下去,那采矿奴的后背顿时翻起了皮肉。
崔管事没有注意到,这本该皮开肉绽血流不止的伤口,在皮肉翻开的情况下,却是没有一滴血流出,就像是已经被抽空了血液、成了个人干似的。
崔管事嘴巴里面还在骂骂咧咧,他发现那采矿奴竟是置若罔闻,无视他的斥责打骂,顿时更是怒火中烧,一鞭子就卷住了那人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