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瑧没有回应,扯开床尾放着的一床锦被,盖到苏妧身上,命令般的口气道:“躺下,睡觉。”
男人身上浑然天成的凌霸之气,让苏妧说不出半个不字,更何况她确实累了,也困了,想休息了。
乖巧的躺下,裴瑧伸手把被子替苏妧盖好,见苏妧黑白分明的眼珠儿,不安分的左动右动,时不时的还偷偷的瞧他一眼,嘴角微微一弯:“还不闭上眼睛。”
苏妧慌忙闭上了眼睛。
四周安静下来,苏妧的意识也渐渐昏沉,不知不觉中竟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裴瑧双臂抱胸,立在床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那小小的身影,心绪此起彼伏。
其实他已经活过一世了,上一世他初次见到眼前这小姑娘是在太后的寿康宫中,她穿着一身淡雅的樱粉色宫装,怯怯的站在角落,小小的一个人,躲在一群人中间,原本是不显眼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眼风就那样不经意的一扫,便就看见了她,只看见了她。
看见她睁着一双姣媚的桃花眼偷偷的看他。
那以后,裴瑧去太后宫中的次数不知不觉便比从前频繁了,见苏妧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在认识苏妧三个月后的某一天,裴瑧在宫宴上喝的大醉,回到自己宫中,有宫女端了醒酒汤给他,见他喝得醉醺醺的一个人躺在那,竟起了非分之心,想借机魅惑他。
那时的裴瑧,心里脑里想的都是那个穿着樱粉宫装的小姑娘,她娇怯的样子、她羞赧的样子、她痴憨的样子,每一个都让他意乱情迷……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满身脂粉味的女人靠到他身边,搅了他的好梦,裴瑧说不清为何,只知自己怒火中烧,当下便唤人将这宫女拖出去杖毙。
之后的一段时间,裴瑧再去太后宫中时,不知为何不像从前那样能时时见到那个小姑娘,他为此焦虑过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有一日,裴瑧手下的一个眼线告诉他,如贵妃设了一个局,要借机扣给他“淫.乱后宫,大逆不道”的罪名,让皇上罢了他的储君之位。
身边几个心腹纷纷为裴瑧出谋划策,要如何破这局,要如何反打如贵妃一巴掌,可裴瑧自打知道如贵妃局中的另一个人是苏妧后,便什么也听不进去,执意要将计就计,先入这局,再反将如贵妃一军。
那时,裴瑧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彻底扳倒如贵妃,与别的无关,更与那个生的如狐媚子一般的女人无关。
他最是讨厌长得妖里妖气的女人。
事发那日,因事先有所防备,裴瑧虽吃了药,但意识一直没有彻底迷乱,他很清楚他身下的人是谁,看着小姑娘娇娇弱弱、欲哭欲泣的模样,他的心早已化了。
“温柔乡,英雄冢”,他从前最是看不起如他父皇那般痴迷女色的男人,可此时他却什么也不想再管,什么也不想再顾,只想这样拥着她,守着她,江山天下,权势地位,与她比都不值得一提。
也不知春宵几度,裴瑧心满意足的抱着苏妧沉沉的睡去,哪知一觉醒来,得到的消息却是苏妧跳湖自裁了。
裴瑧从来都觉得苏妧是倾慕他的,他甚至无数次幻想过他们做了这番荒唐事后会是怎样的情境。
她会如何含羞带怯的问他以后该怎么办。
他会告诉她,以后她就是他的女人,他会护她周全。
可事实却和幻想的完全不一样,她逃走了,自裁了!
裴瑧觉得不可理喻,那个妖里妖气的小姑娘,明明成日里睁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偷偷看他,怎么如今成了他的人,她倒还委屈的跳湖自裁了?
难道从前她都是装的?她对他从来也没有过感觉?她在玩弄他?
裴瑧带着满腔愤怒去了御花园,看到小小的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他跪在她身边抱起她,她整个人像是冰雕的一样,没有一点儿温度。
那一刻,裴瑧简直要疯魔了。
他恨,他怨,他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撕成了两半,疼到无法呼吸。
他再不能骗自己说,他以身涉险非要入如贵妃这局,是为了谋权得利,他为的从来都是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