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又扫过其余人,忽然想起一事,道:“尚食是哪两位?”
下面又有两名女官出列来,自报家门名姓,苏青霓听了,一一认了脸,和她们说了些场面话,这才让众人散了。
……
正是清早时候,金色的朝阳自宫檐洒落下来,在朱红的宫墙上勾勒出起伏的阴影,围墙上的琉璃瓦上还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未化,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一名宫人正顺着宫墙匆匆往前走,等到了养心殿大门口才停下,门口处传来有人说话:“李总管一早就交待过了,皇上今儿没空,你去给张大人回个话吧。”
另一人为难道:“可张大人都来三回了,抓着我不肯放,说若我不帮他通传一声,他就守在那大门口不走了。”
前面一人便道:“可皇上眼下不见外臣,你也通传不了啊,这样吧,你就与他说,让他有什么事等明儿上朝再说,啊。”
“那……唉,那我去同张大人说一声吧。”
“去吧去吧。”
人声便停了,紧接着,一名身着深蓝色宦官服的太监从门里走出来,匆匆走了,那宫人看了一眼,这才上了养心殿大门前的台阶,门口有两个太监正在值守,见了他来,以为又是哪位大人要求见,一人开口便劝道:“皇上今儿不见外臣,让大人们明儿上朝再奏事吧。”
那宫人笑着道:“两位公公误会了,小人是坤宁宫的人。”
那两个太监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讶异道:“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正是,”那宫人道:“娘娘派小人来给皇上送东西。”
他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来,笑道:“还请公公转呈给皇上。”
那太监连忙接了,笑道:“既是皇后娘娘所托,咱家一定呈给皇上。”
半刻钟后,总管太监李程轻手轻脚地进了养心殿,小声唤了一声皇上,然后将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放在楚洵面前的桌案上。
楚洵明显愣了一下,手中的笔停住,抬起头来,眉眼冷如清霜,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李程躬着身笑道:“回皇上的话,这是皇后娘娘特意派人送来的金疮药。”
闻言,楚洵的眉头轻皱了一下,再次看向那个小瓷瓶,上头有着青色花纹,看起来颇有几分眼熟,是前两日才见过的,他顿时明白了什么,淡淡道:“拿下去吧,朕不用。”
李程怔了怔,语气有些踌躇,小心劝道:“可娘娘说过了,皇上的伤口有些严重,若是不敷药,日后恐会长冻疮的。”
其实他也是这样觉得,养心殿里又不烧地龙,不论是白天夜里,都大开着窗,冷风嗖嗖往里灌,殿内冷得如冰窖也似,好人都给冻坏了,值守的太监不得不多裹几层衣裳才熬得住,也就他们这位主子,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神仙似的,半点都不怕冻。
楚洵沉默片刻,别开了视线,拒绝道:“不会的,下去吧。”
李程见实在劝不动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将那瓷瓶收了起来,退了出去。
可惜了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了,也不知他主子这块石头什么时候才能捂得热?等到入了夜,苏青霓正靠在榻边,碧棠替她轻轻揉着受伤的脚踝,有些疑惑道:“娘娘,皇上不是说了今夜会来坤宁宫就寝么?怎这个时候还不见来?”
苏青霓看了看门外,天色漆黑一片,遂问一旁侍立的宫婢:“眼下几时了?”
那宫婢答道:“回娘娘的话,亥时三刻了。”
苏青霓便把书一搁,打了一个呵欠,起身道:“不等他了,先睡吧。”
碧棠连忙扶着她,迟疑道:“就不等了么?要不要派个人去问问?”
苏青霓却不太在意,只笑道:“皇上政务繁忙,正事要紧,想是没个三更半夜的来不了,怎好因这点小事打搅了他?”
上辈子她还掌权那会儿,忙起来时都是三更起五更眠,御书房灯烛的耗费量都比寻常宫殿要多上好几倍,处理政事有多辛苦,苏青霓最是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