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家境贫寒的人家里,有孩子病了,父母也会请来大夫医治的,张太妃身为人母,却能对自己的亲子不管不顾,实在是令人齿寒。
苏青霓看着楚洵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又想起今日的那道神仙饼来,不由觉得几分心虚,那点儿心虚在这时候就显得格外不适了,她下意识抠了抠手指,目光微垂,落在楚洵的手指上,道:“是么……今日是臣妾的错。”
“嗯?”楚洵似乎没懂,疑惑抬眼:“什么是你的错?”
苏青霓硬着头皮道:“臣妾……臣妾若是早知道皇上不爱吃姜,就不吩咐人做那道菜了。”
楚洵顿了顿,才淡淡道:“无事,皇后也不知道,不怪你。”
苏青霓只好继续抠着指尖,心里顿时更心虚了,急于找点儿什么来补偿一下,她杏眼微转,待看见面前的羹汤还未动过,连忙拿起小碗来,殷勤道:“皇上,这是碧海玉露羹,用莲子枸杞与燕窝一同熬成的,很是鲜甜,皇上试试吧?”
楚洵倒是没拒绝,待看见他接过去了,苏青霓才略微松了一口气,看着他喝了羹汤,心里好过了些。
片刻后,她又仔细一想,不对啊,当初楚洵强行让人送乌鸡大补汤过来时,也没见他心虚啊?
怎么到她这里,反而生出了一点点愧疚呢?
苏青霓,你还是太心软了。
……
慈宁宫。
清晨时候,宫人们早就忙活起来了,挨个交了班,轻手轻脚地入了殿,开始收拾打扫,眼下天气冷,呵气成霜,就连擦地也要备上许多人手,一遍清水擦洗,一遍用干的棉布擦,还有一个宫人拿着绒布跟在后面,跪着擦过去,地砖亮堂堂的,简直能照出人影来,朝阳自檐下洒落,灿烂一片,刺得人眼花。
这么多人忙着,偌大的一个慈宁宫里,却连一丝儿人声都没有发出来,静得让人害怕,内殿里,几个宫人正在伺候着太后梳洗。
一名宫婢小心地替她梳起发髻,一边笑道:“太后娘娘的这头发,油光发亮的,顺顺滑滑,真是谁也比不上呢。”
这话却是事实,太后虽然已年近五十,但是她仍旧是满头青丝,一握就是满满一把,宫婢的话显然取悦了她,太后笑吟吟道:“当年先帝就是喜欢哀家的头发,若他得了空暇,还要亲自替哀家梳。”
宫婢们立即夸张地表现出惊讶来,七嘴八舌地夸赞着,恨不得把自己这辈子会用的好词儿都说出来,以图太后的欢心。
正在这时,外间进来了一个宫婢,跪奏道:“太后娘娘,宁尚宫来了。”
殿内的空气顿时安静下来,太后道:“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宁姝兰被领了进来,进门就跪了下去,行礼道:“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太后随意抬了抬手,道:“怎么了?”
宁姝兰低声道:“回禀太后娘娘,是这样,奴婢听说,皇上从初一到现在,这几日都宿在坤宁宫了。”
“哦?”太后显然是也没想到,她顿了一下才笑了,语气意味不明道:“看来,有些事情已超出哀家的预料了,皇后竟然真的得了皇上的欢心?”
“那……”宁姝兰迟疑道:“现在需要奴婢做什么?”
“不急,”太后的声音慢悠悠从头顶的方向传来:“哀家绝不会让他们母子好过的。”
“她欠哀家的债,哀家会让她千百倍地奉还!”
语气到了此处,转为阴沉,宁姝兰斗胆悄悄抬头看去,只见太后的手中捏着一枚金簪,面上如笼了一层寒霜,眼神有一瞬间的狰狞,令人心惊肉跳。宁姝兰退下之后,太后的表情渐渐阴沉下来,偌大一个内殿,七八名宫婢垂手侍立,却无一人敢出声,更有甚者屏住了呼吸。
直到片刻后,太后的脸色才恢复如初,道:“张太妃今日为何不来?皇帝说,皇后身体抱恙,不能前来请安,怎么,张太妃也抱恙了?”
一宫婢连忙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张太妃往常都是辰时初才来的,算算时间,眼看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