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霓轻咳一声,委婉道:“不如先去看看吧,若是去晚了,到时候出了事情可如何是好?”
闻言,楚洵便颔首,从善如流道:“皇后说得有理,倒是朕疏忽了。”
遂转头看向李程,道:“摆驾慈宁宫。”
“遵旨。”
帝后仪驾摆开,浩浩荡荡地往慈宁宫而去,等到了慈宁门口,早有宫人在那里候着了,见了圣驾来,呼啦啦跪了一地,楚洵下了龙辇却没走,而是伸手递给苏青霓,示意她下来。
苏青霓愣了一下,有些不习惯,但见旁边有诸多宫人在,她也不好驳了帝王的面子,便将手放上去,楚洵微微握紧了她的手,扶着她下了凤舆。
他的掌心泛着些凉意,苏青霓忍不住想,若是在夏日里,握着应该很舒服。
然而走了两步,她转念一想,夏日里抱着冰壶不好么?
慈宁宫里安安静静的,几乎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殿门口跪了一地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皆是毕恭毕敬地看着绣着龙纹的衣袂下摆拂过,紧跟在他身边的,则是玉红色的宫装裙裾,上面绣着金色的凤穿牡丹图,在天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才一入殿,苏青霓一眼就看见了太后,正被她的贴身宫婢搀扶着,头上的发簪都掉了,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不深,就像是被锋利的草叶划了一道似的,泛着一点血色,形容有些狼狈,而张太妃却好了许多,显而易见,她没有吃着亏去。
见了楚洵与苏青霓来,太后的眼中浮现几分波动,很快又平息下去,张太妃伸手理了理散落的鬓发,笑吟吟道:“皇上来了。”
楚洵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太后,道:“朕听说慈宁宫出了事?”
张太妃好整以暇道:“倒是没什么大事,哀家与太后说了几句,彼此不甚投机,倒不知是哪个狗奴才,竟然胆敢惊动了皇上。”
她说着,一双锐利的眼往四周一扫,顿时所有的宫人都齐齐垂下头去,屏住呼吸,生怕自己被这位盯上了,惹上麻烦。
楚洵听了,便道:“只是不投机?”
他说着,又看向了太后,道:“太后亦是这样认为么?”
太后的脸色很难看,她像是不欲回答这句问话似的,撇开了视线,微微阖上双目,旁边传来了一声轻笑声,苏青霓转头,却见笑的人正是张太妃,她容貌本就美艳,这么笑起来,就仿佛那盛放的富贵牡丹一般,看向太后的目光里无端端透着几分明显的挑衅。
片刻后,太后才转过身,淡声道:“哀家累了。”
“这几日慈宁宫闭门谢客,请回吧。”
她连表面的客套都懒得再维持了,径自入了内殿,将众人抛在了外头,张太妃将散乱的鬓发捋到耳根后,得意地笑了起来,宛如打了胜仗一般。
既然当事人都谢客了,其他人也不好久留,苏青霓跟着楚洵出了慈宁宫,张太妃才笑吟吟道:“一点小事,竟然还要劳动皇上走这一趟,慈宁宫的宫人们真是没有一点规矩了。”
楚洵漠然看向她,道:“所以,朕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
张太妃面上的笑意稍微一僵,很快又恢复了,道:“哀家明白了。”
她顿了顿,道:“可是皇上,今儿这事还真不是哀家挑起的。”
楚洵没说话,张太妃略略摆手,所有的宫人们都立即退了开去,只余下她的贴身宫婢候在一侧,张太妃看向苏青霓,假模假样地笑道:“能否请皇后娘娘回避一二,哀家有事要与皇上商量。”
没等苏青霓开口,楚洵便道:“皇后不需要回避,你说便是。”
张太妃咬了咬下唇,眼中飞快地闪过一分不悦,才继续道:“今日哀家来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言谈之间,太后她竟敢质疑您的身世,叫哀家实在生气!这才与她起了争执。”
听了这话,苏青霓甚是震惊,楚洵的身世?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
她下意识看向楚洵,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岂料帝王的反应却十分平静,像是听了一件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道:“她如何质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