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钰也看到锦棠从魔头身边离开去了大殿方向,他再也沉不住气,跟这儿也起身溜走。
魏织等锦棠去了大殿里,放下了酒杯。
众目睽睽之下,他忽然撑了撑额角,捂着胸口,像是终于支撑不住,吐出了一口带着碎光的黑血。
等他抬起头来时,脸色苍白,半眯着眼睛,撑在虎骨榻上,精神萎靡,脸色难看。
就好像在和所有想杀他的人说——来杀我吧,我快不行了,我好虚弱啊,我一砍就死。凡界的皇族使者是第一个坐不住的,直接拔剑站了起来。
并迅速摔了一个杯子作为信号。
因为凡界都是普通人,而皇族太子又是死在万魔林,死在魏织手里,所以,凡界的武者来的最多,一听到摔杯子的声音,一个个都拔剑起来了。
魏织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撑着额头,柔弱可欺,没有任何动静。
“师父?我们要动手吗?魔头看起来身体不行了,看来传说中他会在千岁生辰这天死是真的,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话,那么,传说中,魏织是灵族返祖血脉的事应该也是真的,师父……”
初梧伤病在床,柳长虚就带了一个内门弟子过来,这会儿兴奋地声音都克制不住的颤抖。
可柳长虚却端起茶杯抿了两口,笑眯眯地说道,“所以说,你不如你师兄,你师兄要是在这,今天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那弟子像是感受到柳长虚言语之中的不悦,低着头没敢再说话。
柳长虚像是心情好,放下茶杯后,就点拨两下这个小徒弟,“今天我们万玄宗无论如何是不会出手的,不管魏织是真的虚也好,还是假的虚也好。”
“为什么啊?师父,他要是真的虚弱的话,我们把他杀了,就能得到他,还有这万魔林里应该有很多以前万法宗遗失的古籍宝贝,师父,错过这个机会的话……”
“徒儿啊,我们是正道,讲究的是天下大道大义,我们就算是要杀魏织,那也是为民除害,因为他荼毒苍生,我们替天行道,你怎么能说的好像我们要趁火打劫呢?这不是我们正道应该做的事啊。”
柳长虚语重心长,淳淳善导,小徒弟就站在一边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不配一个正道人士。
但他觉得师父说的实在是有道理,师父不愧慈心这个法号。
柳长虚说完便笑眯眯地低头喝了茶,悠闲地看着下面的万魔林的女魔修门跳着在万玄宗看不到的舞。
虽然有辱斯文,但偶尔尝尝鲜,还不错。
柳长虚又朝着天剑仙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拿起茶壶要给自己续一杯茶。
“师父,我来,我来。”
柳长虚笑了笑,悠闲自在地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
皇族使者的掷杯为号实在是令林路和苍华子都脸色一黑,林路在他们要冲出浮台亭子甩出了一道剑气,将他们都稳固在剑气范围里。
毕竟天剑仙门和凡界皇族能算得上有点关系。
至于其他人,自然不归他们管。
林路看了一眼已经有小门派的修士举剑冲出浮台了,看了一眼苍华子,没作声。
苍华子那张清冷好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浑身看起来都是紧绷的,他还在想着锦棠的事情。
锦棠很小的时候,他就将她带回了天剑仙门,他看着她从一个孩童逐渐长大,如今在他身边已经有百年。
当初他收锦棠做徒弟的时候,还没接过掌门之外,那年师尊渡劫飞升失败,从此烟消云散,他心中悲怆不已,是锦棠的出现,令他那时灰白的人生有了色彩和希望。
他看着锦棠从懵懂无知,到后来的成熟。
他也看着锦棠对着自己的心一点点变质,变得不像是一个徒弟对师父的感情。
苍华子回忆起那些来,眉头之间除了无尽的感慨外,便是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东西,或许是愧疚。
锦棠是他的大徒弟,也是他唯二的徒弟,他对她的疼爱,与对轻音的疼爱一直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