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遥,终究也有比不过自己的地方。
元献是维持他自尊的证明,也是他最大的依仗,从哪方面来讲,对纪蓝英都很重要。
纪蓝英脸色苍白地冲元献笑了笑:“元大哥,谢谢你。”
元献擦干净了手,将身子往后一靠,散漫道:“是你当初救了我,我记得这份情。不必客气了。”
纪蓝英感激地说:“话不能这么说。我只帮过你那一次,而且是顺手而为,但元大哥你却帮过我好多回了,这份人情我永远记在心里。”
元献挑眉,问道:“光是记在心里吗?那有什么意思,你在心里就是记上一百年、一千年,我都得不到半点好处,是不是?”
纪蓝英怔了怔,几乎以为自己会错了意:“什么?”
元献似笑非笑:“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的目光在纪蓝英衣襟上扫过,眼中却只有淡漠的笑意,而不带半分欲望与沉迷,更像是一种戏弄。
当看见纪蓝英惶然向后缩了缩,元献才慢条斯理道:
“当初我对别人说已经有了心上人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指的那个人是你了,但故意装傻充愣,故作不知,却也不与我疏远,遇事依旧求助。不会是真以为口头上几句好话,就能哄得我甘心为你当牛做马罢?”
纪蓝英大惊,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又因为伤口疼痛,重新躺倒:“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真的不知道——”
“好。”元献轻笑一声,“那么严矜呢?这次的事,说到底因他而起,你——当真不知道他是为了给你出气?”
纪蓝英惶然道:“我、我是后来知道的。一开始他废叶……让成渊废去明圣经脉的事情,我是真的一无所知!”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生气了吗,因为明圣?对不起,可我真的不知道他就是叶怀遥,也……也不知道,你还在乎他。”
元献垂眸,语气微冷,轻声说道:“你啊,真是永远都这么无辜,不知道的事情自然多了。蓝英,你说要是我没有从严矜的灵识中读取到他的记忆,你是不是也要说,自己不知道成渊是因何而死?”
他的一反常态让纪蓝英不知所措:“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对上元献深冷的目光,嗫嚅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的说词:“方才你也说了,整件事情都是因为严矜想为我出气而起,说来说去,我的责任很大。当时我们无意中看到成渊的作为,我怎能不向着严矜,反倒帮助他不喜欢的人呢?这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
纪蓝英诚恳地对元献道:“元大哥,我不是那等没有良心的人,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也一定会报答的。即便是你想……”
他低声道:“这太突然了,你给我点时间想清楚。”
纪蓝英这话说的很有水平,解释了他当时见成渊加害叶怀遥却不出手的原因,又向元献表明了自己的有情有义,并不是他口中只会利用他人之人。
最后,他还不忘若即若离地给了元献一些希望,若是放在先前,看他伤的这样重,元献或许也就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可是方才在山上,当瞧见地上的严矜时,元献突然感觉像是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于是悚然而惊。
他点了点头:“‘我们对你的好’,这个‘我们’有我、有严矜,还有很多其他的人,所以说你的意思,是挨个睡上一轮,用来抚慰你的‘良心’?纪蓝英……”
元献的手撑在膝盖上,微微俯身,凝视着纪蓝英的眼睛:“我今天问你一句话,你答上来了,以前的那些事都一笔勾销,我绝对不会再提起。”
他长了一双桃花眼,总给人一种脉脉含情的错觉,纪蓝英脸色一红,又有点不安:“你说。”
元献道:“现在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了,我喜欢你。那么你怎样抉择?若是对我无意,以后就莫要来找我替你办任何事情。若是有意,以后你那些个张大哥王仁兄,就都不要来往,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
元献说完了,往后一靠,目光锐利:“你选吧。”
纪蓝英不久前还因为元献守在自己的身边而感到庆幸而窃喜,他当然不愿意失去这个人的助力,可是元献提出的条件更是苛刻,他根本就做不到。
沉默片刻,纪蓝英道:“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元献淡淡地说:“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纪蓝英,我愿意帮你,愿意救你,一来是为了报恩,而来是对你心存好感。但这并不代表,我是可以被你任意蒙骗耍弄的男人——上一个这样的,现在可是已经成了废人!”
他忽地勾唇一笑,眼底神情却彻底冷了下来,道:“我啊,可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