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妄瞧他一眼,道:“不傻。”
他看着叶怀遥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挑他一处伤口中的碎瓷片,白皙的指尖沾了点自己的血,艳艳的,又有些手忙脚乱。
昏黄的烛火到底不比白日阳光,有粒碎渣他非但没挑出来,反倒戳的更深了。
一阵剧痛传来,容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也没提醒他。
他享受着叶怀遥全副精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样子,疼痛早已习惯。
容妄身体放松,依旧不紧不慢地回答叶怀遥的话:“我不喜欢她便说不出口,只能同你一个人这样讲话。再说了……”
他含笑补充道:“挨了打你就会来看我,也挺好的。”
叶怀遥心中忽然升起些许疑窦,瞧着容妄道:“你可不至于是为了让我多来,故意挨打罢?”
容妄微怔,然后笑了起来:“怎么可能。”
这个猜测确实很荒谬,但这些年相处下来,叶怀遥对他的偏激执拗也有所了解,便半真半假地说道:
“不是最好。要不然哪天打死了你,可就什么都没了。到时候我就在书房里立个牌位,让你天天看着我好吃好喝,在地底下后悔到撞墙。”
容妄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逗他:“得你这样惦记,死也愿意。”
叶怀遥真有些生气了,啧一声抬手作势欲打,容妄连忙缩了缩脖子,笑着作揖赔不是。
当时年少,一个以为对方不懂事,殊不知懵懂的从来都是自己。
他所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肺腑之言,掺不得半点假的。
只是这份心意没变,人却早在血腥黑暗的路上越走越远,早偏离了曾经梦想过的未来。
天真愚蠢的少年,和心机深沉的魔君,两者天差地别,又哪里有半点像了?
容妄在心里暗暗地想,也就只有叶怀遥会说,“你还跟小时候一样”。
自己那么坏,他永远只看到好的、可爱的一面。
这人啊。
那一刻心软成水,多少怨恨也化为绕指柔情,伴着面前那副心心念念的面容,血液中涌起难耐的甜蜜,让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有更多。
他等了一千年。
容妄忽从桌边站起来,说道:“天晚了,今天发生了不少事,你早点歇息。我要走了。”
这里又没有门禁,叶怀遥不知道他突然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也没多问,道:“行,那下面就按照计划的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