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他心里这样想着,他还是开口问张护士道:“张护士,我家里有人来看过我吗?”
这个问题刚问完,萧霁宁便感觉道张护士推着他走路的步伐微顿:“没有,不过他们有打电话来问过你的情况,但是那时你在睡觉,所以我没有叫醒你。”
萧霁宁笑了起来,他抬头望着医院里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假装自己信了张护士的话:“看来他们还是挺关心我的。”
张护士继续说:“是的,宁宁你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很快就能回家了。”
萧霁宁没有说话,却在晚上张护士给他拿药来时顺从地吃掉了药——这样药萧霁宁以前从来不肯吃的,他觉得自己没病。
张护士见他今天如此配合还有惊讶,不过她觉得可能是白天她的话被萧霁宁听进去了,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很欣慰。
在张护士离开病房之前,萧霁宁喊住了她:“张护士,你能帮我找一本《京渊录》来吗?我想看这本书,我以前没有看过。”
张护士微微怔了一下,不过萧霁宁的病情并不像一些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所以他的这个要求是可以被允许的,所以她答应道:“好。”
“谢谢,张护士晚安。”萧霁宁将被子拉到颈上,轻声和张护士道谢。
他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唇红齿白,柔软的发丝凌乱地散在脸旁,显得他温驯又安静,张护士的儿子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她心软道:“我明天就把书带过来,宁宁晚安。”
萧霁宁失眠很久了,但是今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吃了药的缘故,他入睡得很快,在意识完全沉入梦乡之前,萧霁宁心里还挂念着那本名叫《京渊录》的书。
这本书非常有名,可他只是听说过大致的剧情,在进青城精神病院以前,他的所有时间几乎都给了射箭训练,哪有闲暇看小说呢?
不过现在的萧霁宁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以前从没好好过过属于自己的人生,所以他很想看看《京渊录》,看看那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九皇子过的是怎样的人生,应该过的比他好吧?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天家皇子呀,最起码,他应该还可以继续走路……
要是他还能继续走路就好了。
就算不能走路,让他离开这个地方也好……
萧霁宁的意识渐渐远去,直到一缕刺目的日光将他唤醒。
那日光不止刺目,还晒得他脸辣乎乎的痛。
“护……”萧霁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是睡在病房里的,却还有这么毒辣的阳光,便眯着眼睛想要叫护士。
可是萧霁宁刚开口吐出一个字,便立时紧紧地闭住了嘴巴——这男声柔软稚嫩,带着稚童特有的轻软,分明就不是他的声音,萧霁宁也顾不得阳光刺目愕然瞪大眼睛,然而眼前身着淡粉色古代宫衣的数名女子,还有站立在他身前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都比他自己听着奶里奶气的声音更要他震惊。
那少年年长他几岁,约莫比他高了小半个头,却用一副年少老成的模样弯腰对萧霁宁说道:“九弟,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我不知道……”萧霁宁从草坪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草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别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在这里,他连自己现在是醒着还是没醒都不清楚。
少年闻言立刻皱紧了双眉,目光四下逡巡,疑惑道:“你的婢女们呢?怎么只有你一人。”
“……不知道。”萧霁宁刚睁眼呢,这问题更是回答不上来。
然而没过多久,一名粉色宫衣的女子便领着身后两个脸色焦急害怕的宫女过来,接了少年的话道:“禀七皇子,这两个贱婢在小亭那边乘凉吃点心呢。”
“吃点心?”被称为七皇子的少年眉头未展,怒极反笑道,“什么点心九弟吃不上就配你们俩吃了?我也想尝尝呢。”
少年话音一落,两名宫女脸色刷地变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辩解道:“禀七皇子,不是这样的,是……是咱们纯姬娘娘担忧九皇子早膳没用够,特地吩咐婢子……”
宫女们提到纯姬时便抬起了头,小心看向萧霁宁,似乎提起这个名字萧霁宁就会为她们求情。
“够了!”可是她们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斥道,“九弟病体刚愈,你们这两个贱婢竟敢把他孤身一人丢在烈日底下,自己却跑到凉亭里偷懒,我要将此事告诉父皇!”
“七皇子饶命啊!”宫女闻言大骇,磕头道,“婢子只是一时犯错,求求您饶了婢子吧……”
领着这两人前来的粉女宫女见状,附到七皇子耳畔道:“七皇子,这两人毕竟是从小跟在九皇子身边的宫女,而且纯姬素来与高贵妃交好,您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