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京渊却毫不避讳他中毒的事,还能将此事语气轻快,犹如谈笑一般道出,众人望着他脸上的笑容,只觉得遍体悚然,叫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珍太妃仰天笑着,“你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倒不如说说你们京家是如何中的这毒。”
“的确,说来也是惭愧——”京渊唇角的笑容更深,开口道,“此毒并非云鸿帝亲赐,而是京钺为求荣耀向云鸿帝求的赏。京氏血脉薄稀,也不是因为谢皇恩,是京钺为打消云鸿帝对他私藏京氏血脉的担忧,亲手戮尽除他一脉的京氏族人。”
“没错,这毒既是你京家所求,便与皇室毫无干系。”珍太妃催促京渊道,“今日只要你杀了萧霁宁,我便给你解药,放你自由,从此你京渊就不必再受皇室桎梏。”
“自由?”京渊将这两个字放在唇齿间细细品味了一番。
珍太妃说道:“是,这是萧霁宁给不了你的东西。”
京渊渐渐敛了脸上的笑,而后抬手握住腰间的佩剑,将其缓缓抽出。
七王爷听见剑出鞘的声响不禁睁大双目,随后立刻起身道:“不——!”
“京将军,我母妃没有解药,解药在我手中,我把解药给你。”七王爷从腰间掏出一个蓝色布样的小锦袋,快步走到京渊面前道,拦住他道,“请你不要伤害我九弟。”
七王爷虽然没有打开小锦袋,可是珍太妃看到那个锦袋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瞠目震惊地望向七王爷,似乎并不知道七王爷是何时拿到的解药,即便她很快就调整了神色,可她方才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七王爷说的话,有九成可能是真话。
他手里那个蓝色的小锦袋,里面所装之物便是谢皇恩的解药。
七王爷刚才被刺客伤的不轻,他肩上的伤因着突然起身的激烈动作被撕裂得更深,缓缓溢出鲜血。
京渊的剑已出鞘,但是却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七王爷见他不为所动,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所言,便咬牙道:“你们刚到郦行宫那日,出现在摘星殿热泉旁的‘野狼’便是我。”
“京将军……”七王爷几乎都要落下泪来,“你知道的,那日你见过我,我没有说谎,这的确就是谢皇恩的解药。”
“原来如此。”京渊挑了挑眉梢,将剑收回剑鞘,嗤道,“我说那‘野狼’身影为何瞧着眼熟,原来是七王爷你啊。”
“逆子!”珍太妃闻言却冲上来,重重给了他一巴掌,“那日你回来根本就不是怕我担心,也不是怕我有事,你回来只是为了解药!”
珍太妃这一巴掌用力极狠,七王爷唇角都被扇裂开来,他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下了,待耳鸣过后,他睁开眼睛将月霜剑举到自己颈间,眼里终于滑下泪来:“母妃,你若觉得我对不起您,那今日过后,我便剔骨还父,削肉还母,您的养育之恩,儿臣来世再报,只求您不要一错再错!”
珍太妃望着他接连摇头,她不理解七王爷的心,就如同七王爷无法劝说她一般,最后恸哭着大道:“那你就还啊!”
“你死了——”
“我此生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第145章
所谓shā • rén诛心,想来不过如此吧。
萧霁宁不是七王爷,可他听着珍太妃说的那几句话,还是无法控制地有种心窒的感觉。因此他几乎无法想象,听见珍太妃亲口对自己说这些话的七王爷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纯太后和他关系这样糟糕,但纯太后也没对他说过如此心狠的话。纯太妃也明白以他们两人之间那样浅薄的母子情谊,她说那样的话只会激怒萧霁宁,并不能为自己带来任何好处。
然而萧霁宁知道,七王爷和珍太妃与他和纯太后是不一样。
他与纯太后并没有“亲情”可言,所以不管纯太后说怎样的话,他都不会为其而感到心痛。而七王爷与珍太妃间的亲情羁绊,绝对远胜于与他或是八王爷的,但越是这样,便越能显得七王爷背叛珍太妃出手救下他那份情谊的珍贵。
“珍太妃——”
见七王爷握着月霜剑的手颤得厉害,萧霁宁怕七王爷真的做出什么难以回头的事,便转身面向珍太妃,开口问她:“皇位于你而言,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珍太妃见萧霁宁竟然能够云淡风轻地问她这样的问题,脸上的泪也未擦去,冷笑着反问他:“对你来说难道就不重要吗?”
萧霁宁没有丝毫犹豫,轻描淡写道:“不重要。”
“那是因为你坐在这个位置上!”珍太妃双目含泪,只是这世上会觉得她这般模样楚楚可怜的人已经死了,“你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上了,所以你才觉得它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