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称为‘云月灯’了。”这些天听多了这个名字,阿箬自己都有些烦躁了,“她是她,我是我。她有怎样的命运与我无关,我选择走哪条路也和她没关系。”
曈并不反驳,只是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叫人格外恼火。她的那双眼睛空茫而又锐利,好似能够看破世间一切云雾,阿箬的分辨与挣扎,在她眼里,就好像是自欺欺人的笑话。
“所以说七千年前你究竟答应了云月灯什么?”到最后阿箬干脆放弃了继续和这个古怪的女魔讲道理。
“七千年前的你,拜托了我一件事情,那就是一旦你的命途偏离轨迹,我就要负责将你拉回来——不过,七千年来我统共也没有几次发挥作用,你的每一世都很自觉,哪怕被风九烟几番干扰,也最终还是会乖乖走向既定的结局。”曈回答的是阿箬听不懂的答案。
“既定的结局是什么?”
“死亡。”曈那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蓦然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这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了阿箬的脊背,她猛地后退。而曈则向她伸出了手,如同索命勾魂的女鬼——
就在这时白霜剑呼啸着从半空坠下,不,是被聆璇直接砸了下来,长剑深深刺入阿箬与曈之间的土地,掀起的劲风几乎将人吹倒。
这是聆璇给与的警告,此刻白霜剑是钉在曈的脚边,可方才但凡她多往前走了一步,被刺穿的就是她的颅骨。是,她是不会死,可她会疼。即便活过了漫长的光阴,痛觉仍旧不曾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麻木,疼痛,提醒着她她曾是人类,是她的折磨也是她的享受。
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曈抬手如同拨开帘帐一般拨开了雾气,露出了大半张脸及骨瘦如柴的胳膊——她暴露在外的肌肤皆是一种不正常的灰白,看见这样的肌肤阿箬会忍不住心中发憷,感觉像是看见了棺材中死去多日的死人,但相较于其他的魔,曈的外貌的确是最贴近人类的,甚至在阿箬的审美中,她的脸算得上是清秀,身段也堪称玲珑——雾气散去,便于曈眯起那双幽深无光的眼睛仔细观察四周,她抬头久久的注视着聆璇的身影,最终如同是下定决心放弃什么重要东西似的,惋惜的笑了笑,接着张口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呼啸。
呼啸响起之后,整座山谷中的魔人都开始有条不紊的撤退。他们在这一战中原本也不占多少优势,聆璇加入之后,修士们士气高涨将他们杀得节节败退,再不撤走可就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平宁羽也在哀鸣一声后再度从半空坠落,他华丽的尾羽被聆璇拔了七七八八,身上的伤也不会轻到哪去,可见沦为了聆璇的泄愤对象之后,他是有多凄惨。
这一次坠空之后他没有再试图反抗,倒是逃得比他的眷属还快,虽说以他的性格过不了多久必然会因为咽不下胸中那口气而前来寻仇,但至少现在他跑了,天空中少了那只血红色的孔雀,一下子宁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