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绞杀了阿箬的蛇妖还未来得及高兴多久,忽然间就感觉到一阵剧痛。被它勒死的阿箬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束藤条,那藤条在眨眼间反过来勒住了它,纤细的枝条如同刀刃一般直接切进了巨蛇的肌骨之中,转瞬便将它裂成了数段。
而在杀死一条蛇妖之后,藤条不给屋内其余妖精从震惊中缓过来的机会,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又扑向了他们。
至于真正的阿箬——她此刻正站在银发聆璇的身后,悠然的往前迈步。
在动身回来之前,阿箬问过银发聆璇一个问题,“妖精的障眼术原来竟也能蒙骗你么?”
银发聆璇自称六识缺四,唯剩眼识与意识,既然眼识尚在,如何看不破幻象?阿箬也不记得从前听谁说过,说七千年前尚在实力巅峰的聆璇,可以洞察世间一切虚妄。
银发聆璇因她的诘问而神情僵硬,最后只能无奈的告诉她:“若是蒙上你的眼睛,你与人会面之时看不见那人的神态、捕捉不到他说话时的口型,那么他说得是什么,你未必就能像过去一样清晰的收入耳中;废去你的嗅觉,山珍海味送到你的口中都未必能有过去那样鲜美;戳聋你的耳朵,你的音喉便也等同是一块废去了,从此不论行于何方,都有如坠入深海,不闻一丝声响,那么你就算目力再好,也终究会被拖累,无法准确判断出四周是否有危险。五感六识,从来就不是各自为政,是要互相配合。缺少了某一感、某一识,都会影响到其余的感官。”
又及,即便他不愿意回到本体,可是他终究不是dú • lì完整的存在。失去了眼睛的聆璇本尊尚且实力大打折扣,更不用说他。聆璇过去能洞穿虚妄,而这双能够洞穿虚妄的眼一旦离开了聆璇,便也不再像从前那么神奇。白玉眼珠里的灵力,是远远比不上本尊的,所化出的银发聆璇,比起本尊来说也要弱上不少。
阿箬愕然的眨眼,一方面是被银发聆璇的描述所震撼,另一方面是——
“你没有听觉,是怎么和我说话的?又是怎么听见我和你说话的?”
她总是善于寻找某人话语中的漏洞,然后视情况决定要不要不给情面的戳穿。银发聆璇说到底仍旧是聆璇,她对聆璇有着多日来培养出的亲密,自然也就不会太过顾忌。
本就脾气不好的银发聆璇看起来更加嗔怒,“本尊没有眼睛,那你看他有没有走路跌跌撞撞,每隔三两步就磕碰哪里?我和他又不是凡人,近万年的法力你当是用来玩儿的么?”
阿箬讷讷闭嘴。也是,修道之人能和凡人一样么?阿箬虽然弄不懂许多仙术是怎么施展的,但她知道聆璇其实是可以依靠法术达到“视物”的效果。面前这个银发的聆璇是聋子、是哑巴、没有触觉,这些都无所谓,大不了多浪费些灵力就是了。
“……至于你问我,为什么之前被妖精的幻术骗了过去,给你两个理由:其一,那些妖精的法力高强;其二,那就是我们方才从水里捞出来的确实是人,妖精藏在了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而我闻不出妖气,感知不到妖力,所以我找不到那些妖在哪里。”
阿箬听了他的话之后思索了片刻,蓦然间狡猾一笑,“你不能拆穿妖精的幻术不要紧,我问你,能不能施出一个可以蒙骗妖精的幻术来。”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妖族的幻术给耍了,心里这口气咽不下,总得找办法戏弄一次这些喜爱戏弄他人的妖族才是。
初步的计划就这样在短时间内敲定,先不管阿箬的厢房之中有没有妖精,有多少妖精,总之先将风九烟的藤条幻化成阿箬的样子,用藤条充当诱饵打头阵。
果然如他们预料中的那样,房中果然埋伏了不少的妖,那些妖一见到阿箬就直接扑了上去,也不想着仔细分辨什么,大约是心里太过轻视这个凡人,完全没有想过他们会栽在她的手上。
风九烟只是折了本体的一截枝条给阿箬,而仅仅只是这一截枝条,就藏着可怕的灵力,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竟然真就在转瞬间绞杀了大批的妖精。
而屋子里也的确是有人的。如之前银发聆璇所猜想的那样,他之前救上来的大部分是真正的渔民,而妖精是藏在了渔民随身携带的鱼篓之中,又或者是干脆缩小了自己的体型,将自己隐蔽在了渔民的衣衫里、鬓发间。
这些渔民在阿箬赶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被妖杀死了。望春汐倒是还活着,相比起那些凡人,战力不弱甚至曾经一度可以与风九烟交手的她即便是被群妖围攻仍然不落下风。阿箬赶到的时候望春汐正拄着重剑喘息,而在她身后居然还有个活着的人——那是之前吸引住了阿箬注意力的古怪少年。
“春汐,你没事吧?”阿箬站在门边朝望春汐喊道。
望春汐摆手示意阿箬不要急着进来,同时看向了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