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日期:泰坦历-逃亡纪元-7316年17月35日】”
轻飘飘一句话落下,宛若一颗巨石落入湖面,瞬间门激起惊涛骇浪。
柏嘉良默默伸手,捧住自己的下巴,防止它因为张得过大而脱臼。
在公爵大人有些诡异的眸光中,她沉默了一会,缓缓重复。
“泰坦?”
“一个被清扫到下水道的种族,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和你说吧,”秦唯西轻飘飘带过,“不必担心,亚空间门里的虫豸罢了。”
“顶多,我再劳累些做点脏活累活,清洗清洗下水道。”
柏嘉良想问,却又默默住口。
公爵大人既然模棱两可地带过了,自己就不该穷追猛打。
好在除了这个问题,她还有很多想问。
“咳,死亡定制机器……”柏嘉良咀嚼着这个词,若有所思,慢慢理解着其中的含义,“公爵大人,如果这是一件商品的话,是谁把它买来,投放到龙族的呢?”
“是厂家直销,还是经销商代理?”
秦唯西微微挑眉。
这对她来说也是两个生硬的新词,却还算好理解。
“你的意思是,投放它的人是泰坦族还是另有其人?”她点点头,“好问题,但我不打算仔细思考。”
“诶?”小人类瞪大了眸子。
多严肃的问题啊,您说您不打算思考?
“反正冲上去找泰坦肯定是没错的。”公爵大人淡然道。
“那,那要是幕后黑手不是他们,他们只是卖货的……?”
“他们就算极力撇清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秦唯西轻笑着抛了抛手中的玩意,“这原本只是一个安乐死机器而已,具有má • zuì、幻境和致命的神经毒素大功能。就算泰坦喜欢搞血肉机械啮合的科技,审美实在不咋地,但它的本意的确是给人带去安详的死亡,而绝不是让龙发疯,哪怕在亚空间门堆叠了多层,它的底层逻辑也是不变的。”
“是有人重写了它的逻辑。”
秦唯西看着身旁被斩去了头颅的巨龙,有些若有所思。
“所谓的只能从年轻地传染到年老的【传染性】,应该就是被写入了【无差别投放时具有根据可见对象年龄调整服务优先级】的指令;而被【传染】多个但在体内只能发现单个,应该源于亚空间门堆叠的特殊性质;至于小冰龙发疯……恐怕就是堆叠数量过多后激活的新机制。”
“重写逻辑,这,难怪您说泰坦干净不到哪去。”骤然听闻秘辛的小人类长大嘴。
秦唯西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眼神和善。
柏嘉良:……
总觉得公爵大人更腹黑了。
“想明白了吗?”秦唯西看着小家伙悻悻闭上嘴,轻笑着收回手,耸耸肩,“你一开始那不着调的猜测至少对了一部分。”
“龙族发现这些特性后,派一只龙携带所有病毒来找我求援几乎是必然的选择,而这就是幕后黑手的想要的。”
“把一只实力强悍的疯龙丢到边境,用几起血案挑动龙族和血族的外交关系,”秦唯西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但它是为了什么呢?”
“让血族和龙族产生隔阂!”小人类挺胸抬头,举手发言。
“不会的,”秦唯西摇摇头,“尘世六族相处的基本准则就是谨慎、互信、尊重。”
“那保不准有野心家想搞颠覆呢。”柏嘉良嘟囔着。
公爵大人哂笑一声。
“你以为这条准则是谁制定的?”
“只要我还活着,那些野心家就最好夹起尾巴。”
柏嘉良愣愣地看着意气风发的公爵大人,过了会,仿佛被烧灼一般,她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面前的女人看上去狼狈又脆弱——衣衫褴褛,满身血污,面色苍白,甚至透过指缝看,被捂住的左胸处还有一个正在缓缓愈合的骇人大血洞。
但却依然带着那种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被您装到了。”小家伙嘀咕着,唇角却不自觉泛起笑意。
“另一个小问题,”她缓了会,又举起手,“龙族为啥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
“甚至研究了二十年还认为这是个病毒或者寄生虫,”小人类捏着下巴嘀咕,“总感觉龙族逼格一下子下降了好多啊。”
“你倒是敏锐。”秦唯西轻笑着,面上却露出了一丝犹豫。
“又是我不能听的?”柏嘉良顿时了然,捂住耳朵缩成一只金毛团子,“那我不听不听。”
秦唯西失笑,随意伸手揉了揉她的手感极好的乱毛,得了小家伙一个委屈巴巴的眼神。
公爵大人怎么越来越喜欢揉她脑袋了?
那熟练的动作,简直像撸一只小金毛。
“其实能说一点,”秦唯西思索后,还是透露了些,“龙族到来的时间门比泰坦还要晚一些,那个时候泰坦已经被清洗的差不多了,它们之间门的接触其实不算太多,而龙皇的迅速更迭,也让很多远古的知识失去了传承。”
柏嘉良沉思了一会,缓缓抬手,捂住了耳朵。
“您要不还是当我没听过吧。”
刚才那句话的信息量,比之前所有的加起来还要大。
什么叫做【到来的时间门】?
“那还有其他问题吗?”
“暂时没了,想起来再问吧。”
“嗯,都行,不过你问了我也不一定会告诉你。”
“喂,大人!”
秦唯西看着面前气鼓鼓的小家伙,忍不住轻笑起来,伸手戳了戳她宛若河豚般鼓鼓的脸颊。
于是金发掩映下的耳垂又红起来了,眼神僵硬而恍惚,不断游移。
“好了,你帮我个忙,”身前传来了温柔的声音,“弄个能坐下的干净地方。”
小人类瘪瘪嘴,还是乖乖照做,从储物空间门里倒腾出来了块沃尔芙塞进来的野餐布和软垫,布置好后,扶着公爵大人坐下。
“给我靠靠,”秦唯西封印好了那个小黑盒子丢进储物空间门,扭头,看了眼小家伙身上泛着淡淡嫩绿而迅速愈合的伤口,理直气壮地靠了上去,“逸散的生命力别浪费了。”
柏嘉良看着靠在自己怀中那消瘦的薄肩,现在却没那个肥胆子抱上去了,只能眨巴眨巴眼睛,不动声色地用力深呼吸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