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孟氏所说,祁家的事儿,在京中的官眷口中,总是蒙着一层神神秘秘的色彩。
祁太傅早年曾是兴和帝的老师,之后又在兴和帝的支持下,主持编撰了一套书。
祁太傅因此,在文人心中的地位稳步上升,在朝中也算是顶顶清贵的人。
祁太傅只有一个儿子,名叫祁宣,端的是神采飞扬,少年神童,十六岁就一举中了进士。
当时的人们提起祁家父子,总会笑着说,祁太傅那么一板一眼的人,没想到生出的儿子竟然顽皮的像个猴儿。
也不知道祁太傅在私下里,面对自己这个儿子,会不会一边骄傲,一边头疼。
那些年祁家也算是风光,虽不是手握重权,但也颇受尊敬。
后来祁宣进了大理寺,第一年就破获一桩大案;
之后更是锦上添花,寻到了一段好姻缘。
与祁宣两情相悦的小娘子,是宗室淮阳王之女,同样也是个清贵之家。
他们两人成婚之时,兴和帝特许那名宗室女以公主之礼,从宫中出嫁。
那时候京中人人都羡慕祁宣,有些家里有小童的,也多是拿祁宣当例子,以期激励自家孩子上进。
然而变故突然发生在两人成婚的第二年。
那一年,祁夫人同往常一样,进宫和宫里的娘娘们说话解闷儿,晚上回府的时候,忽然被诊出了喜脉。
或许是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太过紧张和重视,祁府自那时起,就开始闭门谢客;
除了兴和帝特派的御医固定前去为夫人诊脉以外,祁家不见外人。
七个月后,祁夫人早产,连宫里都因为听说了消息而大动干戈——
兴和帝当即就派了好几个御医到祁府,随行的还有宫中的嬷嬷、宫女若干,大家一起来给祁夫人接生。
后来孩子生了下来,祁夫人却因为难产,撒手人寰。
祁宣因此受了打击,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萎靡不振,没多久竟也跟着去了。
祁家接连经历了两场白发人送黑发人。
兴和帝听说了此事,深表痛惜,为了安慰祁太傅,表示对老臣的重视,兴和帝亲自给那孩子赐名为“沅”。
大家原以为,依着祁太傅的心性,这个孩子定是要被悉心教养,再创一个“十六岁中进士”的佳话的;
然而祁沅虽然自幼跟着祁太傅读书习字,规范礼数,却从未踏进过一间书院,也没有参加过一场考试。
甚至还有一段时间,祁沅直接被祁太傅送出了京城。
没有人知道他被送去了哪里,只知道他回京以后,就成了名声大噪的大夫。
再然后,他便被兴和帝特召进了医官局,成了一名御医。
……
孟氏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早已是口干舌燥。
她接过苏朔递过来的水,先猛灌了两大杯,才又补充道:
“不过我还听她们说起,祁沅治病救人的手法,很像是江湖上流传的风气。”
苏令月眉头一动。
军中偶尔也会有江湖游医前来做帮手,或许是江湖中的打打杀杀看得多了,他们处理起刀剑戟伤来,也有一套自己的方法。
有时候,对于那些伤重无从下手的伤兵,他们给开出的方案,在经验丰富的老军医眼中,同样也是大胆得很。
而这一点,和当初他们对祁沅的评价,很是相像。
只不过……
苏令月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