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态度摆明了不想给云弥看见屏幕上的点点图案。
可路寒山越是如此,就越是激起了来自云弥内心的好奇。
她忽视了男人刚才的那句话,径直伸出手去,想要夺过他的手机。
路寒山凭借着体型上的绝对优势,仅仅是一下抬手,瞬间达到了她无法够着的高度。
“和我有关为什么不能给我看?”
云弥一边说着,一边干脆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维持着这个略微亲昵的动作。
她的视线没有躲闪,就这样微微抬起,注视着男人。
路寒山的手又朝后倾倒了些,使得云弥的动作看起来更像是往自己的怀里倾倒。
“暂时不能给你看。”
看见目的得逞,他眉眼之中的笑意愈发鲜明。
云弥视线里同样也捕捉到了这一抹笑,她先是短暂地疑惑,随后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倾斜角度后,同样有些使坏地蜷了下手指。
指尖轻轻在路寒山的手臂内侧擦过,连带而起地痒让他忍不住地晃了下手。
趁机,云弥一下起身,精准无误地将手机抓牢。
而路寒山也顺势将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腰。
一通有些幼稚,却是情侣之间才会出现的打闹。随着重心的失去,两人一同朝后倒去。
好在有沙发的接牢,这才没有造成什么意外。
只是,云弥又一次被路寒山的双臂困住。
她不得不怀疑,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对方精心安排的一场套路。
如往常一样,云弥侧过头,脸颊贴着路寒山结实宽厚的胸膛,隐隐能够听到他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她想要看看此刻男人的模样,却因为他的动作而没法抬起头。
只好稍稍将视线上扬,云弥的声音有些闷:“不给看就不给看,动手做什么?”
胸膛处传来一丝微微的震动,紧接而来的,是路寒山带笑的声音。
“因为我想。”
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可因为刚才那神秘无比的图案,云弥心里反倒上升起了一股逆反。
她径直拍了拍路寒山的胸膛,抬头似是想要挣脱:“抱完了,可以放开了吧。”
谁知男人却继而将手臂收拢,力道之大,使得云弥又重新倒向了原位。
“我不。”
感觉到了手臂在身后的交织,同时路寒山的喃喃自语也还在继续。
“我不放开。”
声音低缓又温柔,像极了那一个个混沌又奢靡的夜晚。
云弥垂下眼,看着路寒山西装衬衫上的褶皱,忍不住嘀咕了声。
“你现在……有些越界啊。”
唯一确定的关系是pào • yǒu,不论再怎么亲密,也通通都只是如此。
云弥又忍不住想起了曾经思考过的问题,可脑子里的意识还未来得及延伸,便听见了那个来自头顶的声音。
“所以要和我谈恋爱吗?”
路寒山的问题很是直接,语气坚定得没有任何一丝颤动,仿佛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最后才开的口。
他的淡然、轻松,却让云弥久久地发着愣。
她还在犹豫不决的问题,却直接被路寒山脱口而出?
自己应该怎么说呢?
谈恋爱。
如此久远的事情,云弥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
曾经一门心思想要扑在设计这条道路上,等Neka的账号做得风生水起,自己也成功进入C牌后——
却因为与路寒山的再遇重逢,一次又一次放肆的沉沦,让云弥再也无暇去顾虑这些事情。
她现在利用空闲下来的几秒钟时间仔细思考了番,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路寒山或许并非没有感情。
是喜欢的。
可暂时,云弥还不想与什么顶流巨星谈一场恋爱。
她的确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顺其自然吧,又或者安于现状,一切都挺好。
眨了眨眼,云弥的视线再度清晰了起来。
思绪又一次回归了现实,随着眼前的各式花纹重新浮现,她似是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不知刚才用了多少时间去发呆,总之云弥大概地将一切想清楚了。
路寒山还在等待她的回应。
她伸手,在他的手臂一侧轻拍两下。
有什么东西正在沉默无声中进行着,路寒山十分配合地松开了手臂对她的禁锢。
云弥撑起身来,坐在了他的身旁。
“刚刚律师联系我,说周契的案子上可能存在着败诉的风险。”
这一次,是她主动将话题转移。
因为带着些刻意,一切感官都被自动放大,云弥隐约听到了声来自路寒山的叹息。
只不过,他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轻轻地凑到她的身边,开始阅读着那上方显示的诉讼资料。
仿佛是沉默地达成了共识,两人不约而同地,谁也没有提起刚才的那一段小插曲。
因为F国的那一段录像稍有些片面,时间的久远也导致了人像的不清晰。通篇资料阅读下来,给予云弥一种感觉。
虽然存在着败诉的奉献,可大概对自己而言,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将自己的观点提了一嘴,云弥逐渐放松了刚才的那股刻意。
朝后,她慢慢靠上了沙发:“就这样去试试看吧,反正也只是存在风险而已。”
路寒山夹带了丝打趣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不找你哥帮个忙?”
尽管平日里云弘皆以轻浮随意,玩世不恭的模样出现在众人眼前。可谁又能想到,这位却是名誉华国的律政精英。
云弥摇摇头:“不找。”
最开始她哥问起,她拒绝得十分果断。既然如此,现在便也没有再去找云弘的道理。
又隐约听到了男人的低笑,云弥强行忍住了想要抬起视线的冲动。
正当她准备将诉讼资料的PDF文件关闭,突然路寒山伸出手,指尖点在屏幕的某一行文字上。
他随便开口,便将这份文件里存在的一两个隐藏问题指出。
云弥原先秉持着疑惑的态度,可经过路寒山的指点,竟一点点地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看起来,周契的案子还有待挖掘,只是那个隐藏在文字下方的透明漏洞没有被发现而已。
飞快将问题几下,待到云弥将问题消化得差不多,她这才想起些什么。
转头,她径直对着路寒山发问:“你怎么还对诉讼方面有如此的研究?”
歌手、即将转型成为演员,现在又莫名地对法律有着十分高深的见解。
路寒山究竟还有什么东xī • zàng着,是云弥不知道的呢?
或许是刚才产生了是否要与他恋爱的思考,云弥不禁想着——他到底是谁?
网络上只有关于他《一夜风流》后的种种,而在云弥的记忆里,也的确只有一夜风流后的一个又一个晚上。
他曾经做过什么?又在哪里度过了漫长的青春年少、
云弥想起了狗仔曝光出的那张,路寒山大学时期的照片。
他眼中的茫然与晦涩,似乎又在无声无息中透露着非同寻常的经历。
云弥甚至想问,曾经的你,又是谁?
……
她的思绪转动得很快,思量的一幕幕,却不过是眼下现实中的几秒钟。
路寒山先是垂下了眼,加深了视线里的深邃。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他才又再度抬起头。
眼中恢复到了原先的熟悉笑意,路寒山回答:“像我这样的身份,不得不去研究法律。”
明星艺人,以及任何一个领域的公众人物,都是牺牲自己的隐私生活来换取金钱,或是其他种种目的。
现在的网络环境逐渐趋向疯狂,他们的确需要运用法律手段来维护自己。
这个回答还算合理,云弥只是将它在内心徘徊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
两人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一同吃完了晚餐,又挤在沙发上看了很久的电视。
在切换到电影频道时,云弥似乎想到什么,转过头问身边的男人:“你大概什么时候去M国拍电影?”
路寒山说了一个时间:“怎么了?”
没想到,这个日期竟然意外地与自己的M国之行重叠了一部分,只是两人的城市却刚好分散在了东西海岸。
还可以。
云弥微笑着转回头,将视线重新投向了电视屏幕:“没什么,就是刚好又可以脚踩着同一个大陆。”
她的回答有些抽象,路寒山也花费了些时间,才终于理解了这其中的意思。
他也不禁笑了笑,轻快的气息声里,有着丝不易察觉的舒缓。
电视屏幕上,斯嘉丽正提着她用窗帘布做的绿裙子,在瑞德跟前优雅地转了一圈。
那绝美罕见的蓝眼睛,像是一汪幽深沉寂的潭水。
路寒山看着那里,思绪正有的没的到处飘散着。突然,来自云弥的一声轻轻的感慨,彻底将他企图沉沦的念想扰乱。
她说:“路寒山,想和我谈恋爱的话,最起码让我多了解你一点。”
C牌确定了近期动身出发的时间,云弥将一切工作全都安排完毕。云山集团那里她也事先打好了招呼。对方还是与先前一样,意外地好说话。
在动身前,云弥接到了一个来自云扶洲的要求。
云弥这才知道,在她即将去到的洛杉矶,还有一位定居在那的父亲的旧友。
她有些惊讶,毕竟看云扶洲平日里那喝茶闲逛打麻将的爱好,很难将他联想到其他的方面。
随着飞机的起飞与降落,擦破了京城黄昏时刻的夕阳,又冲过了纽约午后的蓝天白云。
最终,云弥踏上了北美的陌生大陆。
曾经留学时期,她也曾自费从F国远道而来,连续参观过好几年的时装周。
只不过这是头一次从华国起飞,许久未经历过长时间飞行,刚下飞机时,云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飞机上声音太吵,即便头等舱的环境还算舒适,可她终究还是睡不舒服。
拿出手机,云弥下意识地就想看一眼微信。
可光秃秃的信号栏提醒着,她暂时忘记去更换电话卡了。
状态有些恍然,即便到了酒店,简单吃了点汉堡快餐。云弥强撑着精神,等来了曼哈顿区那金光闪烁的夜景。
在简单欣赏过后,她终于支撑不住,关灯躺上了柔软的大床。
时差紊乱,使得云弥暂时无法入睡。
她又一次拿起了手机,这时电话卡已经安装完毕,她看着被消息红点填充满的微信,下意识地去翻找路寒山。
没有。
父母、云弘、裴莉……曾经生活中有过交集的每一个人纷纷发来了问候的消息,可唯独没有路寒山。
云弥盯着屏幕短暂地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