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帝的怒气微微敛下,可眉间依旧紧缩,问:“那什么叫‘你将来别做一件错事,我会一直盯着你,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萧弘闻言再次笑了笑,他深吸一口气,问道:“父皇,徐师傅可向您说过我为何会说这句话?”
“他要罚贺惜朝,你威胁他。”
“那父皇,您觉得在我已经强烈表示自己甘愿受罚之下,他还要对我的伴读动手,这有理吗?课堂之上徐师傅曾言不要断章取义,会引发误解,可没想到他自己比谁都会用这一招。”
天乾帝看着萧弘,后者身姿站得笔直,抬起头,目光与他对视,坦坦荡荡。
“伴读替皇子而过,本是应该。怎么上书房那么多人,就你自己非得特立独行?”
萧弘梗起脖子道;“父皇这话说得好没理,伴读之责是陪伴劝学,就如师傅之职便是授业,都不是过来受罪的。其他人拿伴读不当回事,代罚也不心疼,可不代表我就得跟他们一样!我珍惜惜朝陪伴的情谊,更何况并不是他背不出来,此事与他无关。我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错了就认罚,没那么多叽叽歪歪。”
是啊,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简答的事情,萧弘背不出书,认罚,那罚了就是。
天乾帝的内心就是偏的,萧弘是什么性子,他很了解,若不是事出有因,定然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
不过他有些奇怪,“弘儿,朕记得你论语已经背出来了,为何当堂不背?”
萧弘理直气壮道:“且不说儿子另有打算,可就他那样,我也不愿意背。三天的时间,上书房除了我之外所有人背了个遍,除却贺明睿,伴读都被打了。谁都知道我居长,定然背不出,可他就是将我留到最后,等书房里所有人抗议,才用那种被逼无奈的样子让我背,给我拉了所有的怨恨,似乎不罚惜朝不足以平愤,儿子凭什么背?说实话,他要是真打我手心,我反而佩服,想着改变策略,下次好好上课,没想到,哼!”
到这里天乾帝已经大致清楚了,只是徐直是他选的,不免为他多说一句:“那你不该那样威胁他,怎么,体现大皇子威武,区区一个小臣你不放在眼里?”
天乾帝这么一说,萧弘就知道这事已经定了。
他内心的大石稍稍落下,可他不敢松懈,他的目的可不只是洗脱自己的罪名,而是让徐直彻底翻不了身。
萧弘的嘴巴有点干,他咽了咽口水,决定承认这个错误,“这的确是儿子欠考虑,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可我不后悔。父皇,他不敢动皇子,却可以理直气壮地打伴读,这不是欺软怕硬是什么?普通人也就算了,可他是师傅啊!言传身教,他的一言一行难道不该更加注重品行吗?”
天乾帝面色微微一沉。
萧弘继续说:“儿子不喜欢告状,觉得这样子的人比较无能。可我也不愿意被泼脏水,上次上书房打架的事,人人都说是我和惜朝惹事,您也知道我们忍了很久,才不得不反击。这位徐师傅他就坐在堂上,那么多天惜朝如何受欺负他看得一清二楚,可却从来没说过一句话,或者制止过一次,哪怕他害怕受到萧铭他们的报复,可他不是会跟您汇报我们的学业吗?曾跟您提过一句?父皇,儿子不愿跟他学习这种没担当的样子,相信您也不会。”
黄公公端了茶点进来,萧弘说的太多,嘴巴干,接过茶,猛地大灌两口,结果用力过猛,呛地咳嗽不停。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天乾帝训道,但是语气却温和许多,带着一份关切。
萧弘说:“我饿了。”
上书房下课就是午时,还没到景安宫,又被拎到这么问话,这来回折腾,实在够呛。
“那老奴立刻传膳,大皇子就在这儿陪皇上用吧。”黄公公说着看向天乾帝。
后者没拒绝,他就笑呵呵地出去了。
“我要吃枇杷露。”
“是是是,这就让厨房做。”
脑力的急速运转,加上体力的支出,萧弘真的饿惨了,端着碗,一筷子加一筷子,不一会儿,两碗饭就见了底,那好胃口看得天乾帝都不禁比平时吃得多。
怪不得人言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放一般人家怕还真是养不起。
等萧弘再要添一碗的时候,天乾帝放下筷子,制止了他,“上汤点吧,饭就别吃了,待会儿积食难受。”
两碗饭打底,萧弘终于恢复了力气。
他说:“父皇,这事您打算怎么处?”
天乾帝瞧他,“横竖都是你有理,你想怎么处置?”
萧弘不好意思道:“这个……儿子不敢置喙,谁不知道您最公平公正,向来不偏袒任何人,儿子只是讲清楚道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