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惜朝里子毕竟不是个孩子,对这些半大小子之间的玩乐没有兴趣,就坐在边上看着,李祖辉叫了几次,便也随他了。
贺惜朝等着,不一会儿有个管事到了他跟前说:“表孙少爷,老爷有请。”
费劲心机让来他,想必李侍郎也不仅仅只是想见见他,总得问些话吧。
贺惜朝起身,朝李祖辉点点头,便跟着管事走了。
贺明睿朝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蹙眉。
“明睿,该你了。”李祖辉走过来,递签子递给他,忽然低声道,“祖父有意让他跟着王阁老进学。”
王阁老?
贺明睿抬手一掷,签子入壶,说:“他高傲的很,当初那么多大儒想要收他为徒,都让祖父拒绝了。”
“可王阁老却是朝廷重臣,又是祖父座师,他要是有野心就不想给大皇子拉拢拉拢吗?”
贺明睿看他,“那外祖是什么意思?”
李祖辉笑了笑,“明睿,跟你提个醒,你有没有发现大皇子自从让贺惜朝当伴读之后很不一样!”
贺明睿说:“当然,以前他根本不会做惹怒皇上的事情,现在他倒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出格地简直让人瞠目结舌,谁不在看他的笑话。”
李祖辉摇了摇头,“不对。”
贺明睿皱眉,“怎么说?”
“上书房皇子互殴的事情可还记得,他只不过被打了二十板子,另外二十板子是贺惜朝的不算,可你们呢,白挨打了不说,所有人二十板子加《孝经》,皇上还下圣旨斥责,他倒是成了苦主。再接着,他为了一个伴读直接威胁徐直,看起来很是背德叛逆,可结果呢,依旧不过二十板子,徐直却没了命,贵妃娘娘丢了妃位。再往后,严子文四十杖直接瘫在床上,而他什么事都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你发现没有,他虽然惹怒皇上,可最终的结果往往倒霉的是别人。”李祖辉很有深意地看着他。
贺明睿沉下脸色,“你是说他并非自暴自弃,而是有意为之,可这也太危险了吧,皇上如今对大皇子可是非常头疼,一句夸奖都没有。”
“看,这对主仆可把你们都骗过了,若真遭到皇上厌弃,别说是头疼,提都懒得提。”
贺明睿讥嘲了一声,“表哥倒是懂的很多。”
“我也是偶尔间听到祖父跟爹的谈话才想明白,虽说咱们李家支持三皇子那么多年,改弦更张不易,可谁让贺惜朝也是祖父的外孙呢?不需要多少亲近,只要有这层关系就够了。将来不管是条退路,还是一枚棋子,贺惜朝能够走地更高一些,祖父是乐见其成的。”
贺明睿的脸色隐晦不明,他忽然道:“你说我祖父知不知道。”
“都是老狐狸,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大皇子也是魏国公的外孙,不然贺惜朝的族谱是怎么上去的?”
贺明睿冷笑了一声,接着他看向李祖辉问:“那你呢?”
“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咱俩才是嫡亲的表兄弟。”
“大哥,该你了。”远处的孩子正朝这边喊着。
“来了。”李祖辉拍了拍贺明睿的肩膀,“你若觉得我说得对,那就得尽快告诉娘娘和姑母,早做准备。”说完他就往前面去了。
当贺明睿和李祖辉还在担心贺惜朝成为王阁老弟子的时候,贺惜朝已经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李侍郎很不解,以他的观察,贺惜朝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不应该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从来没接触的外孙,便听到这孩子说:“外祖,和孙儿谈感情就好,这学业上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毕竟徐直是怎么为难我的,我还记得非常清楚,对于王阁老,我敬而远之。”
“这可就意气用事了,惜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听外祖一声劝,斟酌利弊之后再做打算。”李侍郎颇有深意地说。
贺惜朝的视线在这间书房里飘过,墙上名人字画,格架上都是珍贵摆件,书桌上的文房四宝,他虽不太懂,也也知道是稀罕物。
他收回视线笑道:“多谢外祖,不过还是算了,我拒绝了那么多名师,忽然接受了王阁老,就得罪了太多人,斟酌之后觉得,不划算。况且……”
他微微抬起下巴,自信且张扬地说:“王阁老教不了我什么,对于科举我没觉的是件难事,自然也没打算找个师父约束。”
李侍郎虽对这小子的狂妄很是不悦,不禁泼冷水道:“为官可不是只会读书就行了,看看那些翰林院呆了一年又一年的老进士,就知道人脉有多重要……”
“可我是大皇子的伴读。”
李侍郎冷笑一声,“大皇子?区区毛头小子要是朝中无人,身份再高贵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