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尊贵,无需如此。”
“这不是还求您一卦嘛,应该的。”萧弘笑嘻嘻地拄着拐杖跟在智禅大师后面,求人办事的态度倒是非常好,也很直接。
智禅大师哑然失笑,背着竹篓回到禅房。
“殿下既然来了,不如就换药吧。”
“您是大师,听您的。”一回生,两回熟,萧弘坐到榻上,将脚搁上去。
纱布解开,那肿起渗血的脚趾头已经恢复大小,伤口脓血消失,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了。
“阿弥陀佛,再过两天,殿下便可以下地走路。”
萧弘也学着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阿弥陀佛,真是太不容易了。”说完他朝着智禅大师挤挤眼睛,“再问大师,可愿为我卜这一卦?”
经过两天,智禅也了解了萧弘不拘小节的跳脱性子,总觉得深宫之中还能养成这样的实在是个……奇迹。
此卦不难,可萧弘为何延这两年,智禅却没底,“佛祖面前不打诳语。”
萧弘轻笑了一声,说:“我没撒谎,原因是有,可本王愿说,大师敢听吗?”他满不在乎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可那忽然改口的自称,却让智禅的手微微一顿。
“其实我上明心梯的时候都已经告诉佛祖了,他没反对,算是默认了吧?”何止是佛祖,玉皇大帝天上诸神都应该被他念叨个翻了。
这种微微带着胁迫之意让智禅皱起眉。
萧弘也不管他,只是环顾着这间禅房四周,自顾自地说:“本王上山虽不过两日,可青莲寺当真淳朴,仿若隔离了红尘俗世,远离了喧嚣名利,智禅大师堂堂主持,还会自己上山采药,如此淡泊的品格,简直令人心生向往。”
萧弘搜肠刮肚地找些看起来很有深度的词句,当终于词穷之后,他话锋一转,“可若真脱离世俗,不把名利当回事,您又何必设立什么明心梯,替俗世之人开解卜卦呢?就如我家惜朝所言,名士居名山,摆明了要出仕,无非待价而沽罢了,所以您看我这个英王可够入您的眼?”
萧弘的目光落在那篓草药上,他是绝对不相信智禅会为所有上山受伤的人亲自去采药,这次居然还特意点明,自然是因为萧弘的身份。
再遗世dú • lì的和尚,只要没成佛就要吃饭喝水,就要有寺庙居住,养了五十多张嘴,没钱怎么办?
和尚不事生产,来钱就靠香客。
别看护国寺跟俗世融在一起,似乎染了名利有些不纯粹,可那金光闪闪的佛像,越修越宏伟的寺庙,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贵人,以及大雄宝殿前那青铜大鼎上高足数十仗,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燃香,哪个寺庙不羡慕?
和尚也是个人,就算出家也斩不断七情六欲。
智禅大师看着萧弘笃定的眼神,不禁执起佛珠,闭眼诵经。
“阿弥陀佛……”
这便是承认了,萧弘顿时心下微松,不过为了显示智禅不那么私心功利,他便善解人意地说:“您年纪大了,其实以如今青莲寺的生活也无需这般费心,只是毕竟徒子徒孙较多,总是带了几分牵挂,将来希望他们有一条明路。您在青莲寺呆了大半辈子,怕也不愿意在您离开之后青莲寺溟灭历史长河之中吧?”
智禅诵完一部经,睁开眼睛,神色复杂地看向萧弘,最终微微一叹,“殿下会来青莲寺,老衲以为便是佛祖安排。不过老衲有一疑惑,还请殿下解答。”
“您说。”
“护国寺乃大寺,主持了无大师也是得道高僧,更懂得殿下之意,为何却偏偏来我青莲寺。”
“人多,嘴杂,不够清静。”萧弘想也不想地说,不过临到最后,看着若有所思的智禅大师道,“最重要的是太贵。”
萧弘搞定了这件事,简直神清气爽,要不是走路依旧一拐一拐,离不开这第三条腿,肯定能开心地一蹦一跳地跑回贺惜朝身边。
去邀功。
瞧,一两银子都没花呢!
萧弘推门而入,贺惜朝正好起床洗漱,瞧着那上面还抹不去的得意,贺惜朝忍不住道:“怎么,主持同意了?”
“那可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大师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磨了两下就同意了。”萧弘说着走过来,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塞回贺惜朝手里,“喏,你是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毅力才保下的它们,特别不容易。”
银票一直放在萧弘的胸口,还带着温度,贺惜朝微微一笑问:“既然没花银子,那是同意了什么?将来将青莲寺发扬光大,比肩护国寺?”
萧弘听了顿时嘴角一抽,挠头讪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啧,英王殿下,您的一个承诺难道就值这么点银子?那老和尚真是鸡贼。”贺惜朝说完,顺手就拉卡萧弘的衣襟,将银票塞回到他的胸口,“你拿着吧,还得在这里待几天,说不定会用得到,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