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行闻言,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好半晌,他才注意到桌子上有几张零散的白纸,连忙捡起一张,急切地看过去。
只读了这首诗的开头,他的心头就涌起滔天巨浪。
虽因为诗词在科举中所占比例少,叶瑾行平日里并没有在这方面下太多功夫,可基本的赏析能力还是有的。
这句开头,起得大气恢弘,绝不是一般文人墨客能写出的笔墨。
及至再向下看去,叶瑾行更是愈加震惊,他从未想过,他邻村以前那个默默无闻的顾四,竟有这样的才华!
在村塾里念了几年书,就能写出如此诗句,可想而知,顾惠文于诗词一道,必然拥有无与伦比的天分。
越读下去,叶瑾行的心里,那密密麻麻的嫉妒之情几乎难以克制,蜂拥而至。
这样的诗句,顾惠文何德何能能写得出来?若他也有这般天分,等他取中进士,这才名必使他如虎添翼。
人都是如此,一个本来不认识的人,不管他多么优秀,都很难让人心绪变化,可若是发现你身边一个本来不如你的人,实际上却是个天才,这时心态就很难平衡了,特别是对叶瑾行这种心窄的人而言,更何况,这个少年天才,还是叶瑾行前准未婚妻要嫁的人。
叶瑾行匆匆看完了钱子岳摘抄的几首诗,见别人热闹地讨论着,他竟茫茫然,不知道说什么。
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刚才他说的那句怎堪为才子的话,在这屋子人的眼中,是多么不合时宜,可让他加入到这群人中,极力赞扬顾惠文的诗作,他不知为何,嘴唇翁动了几下,竟是一直没有开口。
不过是会写诗罢了。
叶瑾行沉默地想道。
就算顾惠文得天之幸,在诗词一道天赋过人,可只要他考不上举人、进士,诗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没有功名在身,有多少才名也不能选官。
等到他功成名就之时,顾惠文也不过是这乡野之间一个无权无势、空有才子名头的村夫罢了。
叶瑾行安慰了自己许久,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却不知道,等茶会结束,他离开之后,县城里的几个秀才看着他的背影,也是窃窃私语良久。
无他,人家都在讨论惠文先生的大作,唯有一人黑着脸一言不发,这个不合群的人士,看在别人眼里,必定会显得嫉贤妒能、心胸狭窄了。
因此,在叶瑾行的不知道的时候,他的人品问题,渐渐传遍了清平县的文人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