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好像忘了我,和那个女人在房间里嬉戏,我记得那天漫天的雪花,落在我肩头,就像我现在躺在地上望着的天空一样,灰暗又寒凉刺骨。
他和那个女人支了把伞走到我面前,我看见那个女人依偎在他胸前撒娇,女人似乎对于我一直跟在他身边很是不满,她要求我把裤腿卷上去,赤脚跪在雪地里。
我看见他似乎犹豫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犹豫,折磨我不就是他最乐于看见的吗。
我听见那个女人问他是不是看上我了,他气急败坏的推开女人丢下一句话,“一个贱。奴,随你处置。”,便离开了。
我在雪地里赤脚跪了一天,在起来时就瘸了,那几天他对我好了些,可我更加自卑,也更加明白我对于他而言什么也不是。
但这都不算什么,直到我看见了阿爹和小妹的尸体。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醒来时我正躺在陌生的床上,我身边睡了个女人,是他的情人,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尽管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却什么也没做。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勃然大怒的进来,抓住我的头发拖下床狠狠扇了我两巴掌,然后我被关起来了,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听下人说他找了十几个男人把她折磨死了。
我害怕的发抖,可对于我的惩罚却比这大的多,十几天后,他把我家人的头颅放到我面前,逼迫我跪在地上看着他们,我拼命挣扎,他却强迫我睁眼。
他说:“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我不停的哭,声嘶力竭的呐喊,后来我变成了哑巴。
回首我这一生,最让人深刻的竟然是那个男人带给我的伤害。
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我曾经的样子了,早已被他磨平了所有棱角。
我躺在边境的小镇上,我感觉眼眶有些发烫,将掉落下来的雪花融化。
望着这满天灰沉沉的暗云,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最不想要的就是这颗真心了,与其拿去让人践踏,不如直接舍弃掉吧。
我感觉到手脚慢慢变的冰凉僵硬,就连眼眶中的泪水都结了冰,我知道,我要死了,终于可以结束这潦草又荒唐的一生,我想我现在终于可以笑笑了,到了下面不至于太难看,看见阿爹小妹时,至少看上去是快乐的。
番外二:我用真心换无情
来年入了冬,边境的达洛小镇来了个瘸子,他不但是个瘸子,更是个哑巴,天寒地冻的日子,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浑身上下破破烂烂,这瘸子看上去十分年轻,但却有一头斑驳的白发。
左手手腕间一只镶着珍珠玛瑙的金环,死死扣在他手腕上,看上去与他整个人格格不入。
他眼神迷茫,漫无目的又瘦骨嶙峋,有好心人上前询问,可这人只是绕过他们继续往前行去,似乎没有目的。
达洛小镇的百姓们便得出一个结论,这瘸子不仅哑,还是个傻子。
行云客栈的老板,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只是素来性格泼辣,小镇上有心求娶她的人不少,但真有胆踏上门的却寥寥无几。
傻瘸子在这小镇徘徊数日,终于,在路过行运客栈时坚持不住,直挺挺倒在门前。
他腹部有些凹瘪,双颊深陷,看上去像个快要饿死的人,铺天盖地的雪花洋洋洒洒的往下落,在他身上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双瞳无神的看着昏暗的天空,浓密的乌云笼罩,就像他永远灰暗的人生,他深深叹了口气,呼出的热气将落在嘴角旁的雪花融化,深陷的脸颊露出一丝笑意。
他侧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金环,费力的伸手摸上去,金环太小了,嵌在他手腕上严丝合缝。
他眼中有一丝恼意,奋力想要将它从自己身上摘除,可已经被烙进过去的人生中,如何才能剔除呢?尽管如何费力都是枉然罢了,他力竭,仰躺在街道上,四周很安静,他甚至能听见冰雪消融的声音。
罢了,就随他去吧,把这些所有记忆带到地底,奈何桥上,一碗黄汤,只是人间太苦,下辈子别在来了。
他安详的闭上眼,感觉手脚慢慢变的僵硬,行运客栈的老板娘却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她坐在窗边,看着那个生命慢慢流逝的人,眼睛溢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唉!”
她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支了把伞,走到冻僵的傻瘸子身边等待。
又过了半个时辰,躺在地上的人彻底变成了硬梆梆的冰棍,她蹲下身,附在冰冷的尸体旁温柔的说了声,“走吧。”
在回身时,他身后一瘸一拐的跟了个青面游魂,老板娘支着伞等他,在进门前用手拂了拂他肩头不存在的雪花。
行运客栈内很暖和,可孤零零的游魂没有一丝感觉,他坐在大堂中央的椅子上,对面坐着老板娘,女人将一碗汤汁放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