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洛白用着最后一点力气,挤出一个弯起来的嘴角来,对那人说:“王八蛋,才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简槐背过身,从怀中掏出一柄别致的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再转过身时,胡洛白已经紧闭上双目了,他不由苦笑了声,“好在,这次我有能力救你了。”
鲜血顺着他的手掌,缓缓滴落在胡洛白的唇边,然后自动被胡洛白的灵魂吸收干净,简槐的这个姿势保持了大概有一分多钟,才结束。
简槐抱起虚弱到闭目不醒的胡洛白,站起来,细微的笑声似是从喉咙发出,轻轻说着:“你怎么知道我不冷。”
便随着风卷残雪,彻底消失不见。
第9章民国篇【一】
胡洛白觉得自己的眼皮上此刻像是涂上了一层胶水,需要足够的力气才能够撑开黏在一起的眼皮,他费劲的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晌午,外面的烈日正劈头盖脸的覆盖每个角落。
房间是个有点像欧式复古版的格式,有那么一瞬间,胡洛白以为他就是被人转移送到了欧洲的某个有钱人家静养了,但等他托着沉重的身子,小心翼翼的下地拉开紧闭已久的落地窗帘,向下望去时,这个想法,才彻底被破灭。
人群中,成熟妖艳的女人穿着叉儿开到屁股的旗袍,男人则有的穿着长袍大褂,有的则是一身笔直的西装,也有些少许的少男少女穿着中山服饰,胡洛白一时看的有些愣。
“1934年,9月18日你已经昏迷一年多了。”
因这一声,胡洛白微微颤了一下,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自答声音吓到了,随后却又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仗着阳光就地打了个长久的哈欠,双臂使劲撑开绷紧的肌肉,然后再松开。
难怪这满身不合身的骨头,像刚拼好又要随时散架的样子。
胡洛白穿着华丽的墨蓝色绸缎睡衣,纽扣松开三颗,露出漂亮的锁骨以及一大片细嫩的肌肤,脚上没有穿鞋,光着脚站在窗边转过身,擦了把生理性眼泪,才冲来人嬉笑起来。
“你这身...”胡洛白上下打量起简槐,挑了个稍有的眉头,“还不错。”
“谢谢夸奖!”简槐礼貌绅士的点头弯腰,脸上戴着半边黑色面具,一身规规矩矩的黑色西装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下一秒,却是直接跨步上前,一个很自然的公主抱,把胡洛白利落的从脚尖离地,扔到了床上,“别以为夸我就可以免逃你不穿鞋的责罚。”
“你就是这么对待一个病人的吗?”胡洛白坐起来屁股往后蹭,等背贴上床头才停下来,伸长笔直的双腿,靠在床头一副老大爷的模样,“大哥,我这刚苏醒呢,你是不是得弄点儿好吃好喝的招待我啊。”
简槐站着没动,缓缓转了个面,和仗着自己体虚,就开始耀武扬威的胡洛白打了个正脸,嘴角微微上扬,“你不怕我在饭里面下春|药?”
胡洛白一听,愣了大概三秒,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质疑道:“没看出来啊,你穿的人模狗样的,竟然好男色?”
“你这副身体我还看不上。”简槐的语气忽然冰冷,撇过去的眼神中,似乎参杂着某种悲与某种伤在里面,紧握的有些发颤的拳头,慢慢松开,随便找了个“下楼弄吃的”作为逃离的借口。
简槐一直都知道胡洛白是个直男,甚至在身前还有过几个小女朋友,只是至于是不是个半弯不直的直男,这他就不清楚了。
“朱管家。”简槐唤道。
很快,一个身着素衣长衫的中年人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看了眼面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竟很自然得弯下了腰,笑着问:“简先生,有什么事吗?”
简槐愣了一下,竟然忘记了喊朱管家什么事了,下一秒才又很自然的褪去外套放在沙发上,穿着西装背心,卷起白衬衫的衣袖,淡淡道:“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然后才直径去了厨房。
朱管家站在原地,露着慈祥和蔼的笑容,他对这个亲自下厨房给少爷做饭的奇怪男人,有着说不出来的信任感。
大概是因为是这个人救回了钟家唯一的血脉吧,况且,在少爷昏迷的期间,钟家上下也都是由这个男人主动出来分忧,要问他与少爷什么关系,也只会说是朋友关系,朱管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是老爷与夫人的在天有灵。
只是朱管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钟少爷非彼时的少爷了。
胡洛白躺在床上,悠然自得的抖着脚丫子,一点也不像是刚刚苏醒的样子,除了脸色差一点,身子虚了点,人还是很精神的。
一个小时后,胡洛白终于等来了他期待已久的美食,简槐小心翼翼地把盛有瘦肉粥的碗端到了胡洛白面前,又小心翼翼的用勺子吹了吹送到胡洛白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