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江羡鱼错愕地捂住脑袋,却摸到自己的耳廓也变成了鱼翅状,而身下的鱼尾泛着粼粼碎光,鱼鳍正在水中柔柔飘舞,月光把这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我肯定是在做梦,梦里没有痛觉的。”他喃喃自语,颤抖着从尾部抠下一片鱼鳞,痛感袭来,疼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我居然……变成了一条鲛?!”
江羡鱼全身发抖,只感觉天打雷劈,五雷轰顶。鲛人遇水化尾,他这副身体毫无疑问是个鲛人。他堂堂一流猎鲛师,居然重生在了一个鲛人的身上?难以置信,无法接受!
一阵哭喊声刺痛耳膜,江羡鱼猛然回过神来,却见那只暴鲛扣紧拳头,狠狠朝方游脑门上砸了过去。那一拳的速度和力量,势必会打得方游脑浆迸裂,可他却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住手——”江羡鱼厉喝一声,胡乱扑腾向岸边。
听到这一声,暴鲛的动作似有了一瞬的迟疑。几乎就在这一刻,一道人影掠至身前,暴鲛的身躯猛地一震,渐渐向后倒去,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而刺在暴鲛胸口要害处的,竟是一段细长的竹枝!
没有人看清竹枝是怎么刺进去的,也无法想象那竹枝要有多快多准,才能刺进那坚硬如铁的鳞甲。这般离奇的招式,天下只有一人能使出来,那便是江家长子叶临川。
“大公子!”方游望着挡在身前的修长背影,熟悉的青袍连翩飞扬,他欣喜得差点要落下泪来,众少年也纷纷破涕为笑。
叶临川转身环顾着少年们,“鱼符是谁让你们放的?”
“是他。”方游挣扎着支起身体,将手指向了岸边的江羡鱼,叶临川便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
目光相接的瞬间,江羡鱼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兄长的模样一点都没变,挺鼻薄唇,眉目天成,无论何时看来都是那么的俊美清逸,令他心神荡漾。
叶临川眼神复杂,像是不太确定,又像是在忐忑。这时夜空中传来一声啾鸣,一只雪白的鸟在众人头顶盘旋着,敛翅落了下来。
“是大公子的雪鹱!”
叶临川扬起手臂,但雪鹱却从他身前掠过,悠悠落在了江羡鱼的头顶上。雪鹱在江羡鱼头顶踩了踩,江羡鱼笑嘻嘻地抬起手,它便跃到他手背上,亲昵地啄了啄他的指尖。
“奇怪,雪鹱除了大公子谁也不亲的啊。”
“等等,那家伙不是已经被鲛吃掉了吗?”
叶临川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不会错的,雪鹱不会落在陌生人身上,而这世上只有江羡鱼的鱼符,才会特地在鱼头上挖出鱼眼,那是他们兄弟特有的联系方式。
他竭力克制着情绪,走到岸边向江羡鱼伸出手来,“跟我回家吧。”
“话说在前头,我这腿没法走路,你可得抱我回去。”江羡鱼坏笑着握住叶临川的手,叶临川便就势将他从水搂起,但当他摸到对方身下那片滑腻时,手臂明显僵了一下。
江羡鱼笑意更深,“怎么,吓到大公子啦?”
“还好。”叶临川面不改色,将江羡鱼横抱了起来。众少年们看到那条银色鱼尾,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
江轩语无伦次道:“你怎么……怎么会是鲛人?”
“我……头晕。”江羡鱼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靠在叶临川肩上装晕。
少年们忙从地上爬起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大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要抱着这个鲛人啊?他到底是谁呀?”
叶临川并没有回答,默默抱着江羡鱼往黄泉山的方向走去。方游跌跌撞撞地追上去问道:“大公子打算把他怎么办呢?”
“带回家养着。”
方游愣住了,要知道江氏作为猎鲛门户,对鲛族向来是赶尽杀绝,从来都没有把鲛带回去养的先例啊。
“叶临川你给我站住!你听见没有,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江轩追在后面指手画脚,一群少年也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叶临川置若罔闻,步履如风,很快将少年们甩出了一段距离。只听怀中人幽幽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变成鲛人?”
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所有疑点都得到了解释。他之所以会光溜溜的躺在湖边,是因为搁浅太久鱼尾自行化足了。而鲛兽们不会攻击同族,甚至会本能的畏惧等级更高的鲛人。还有那只暴鲛,之所以突然把他扑入水中,也许是因为想救他。
“你回来就好,变成什么模样不重要。”
江羡鱼自嘲地一笑,又问道:“你怎么会来黄泉山这种鬼地方的?还有咱家孩子们,怎么也会来这里猎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