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处可见蓝色水潭,鲛人们正在其中嬉戏,他们把拳头大的夜明珠当球抛,把金玉银石铺于潭周磨指甲,可谓奢侈至极。江羡鱼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在心中啧啧赞叹,鲛宫里的宝贝就是多,要是能搬回去,又是第二座江天宝库。
宁无兮带着江羡鱼一路走去,鲛人们纷纷投来惊羡的目光,迎面碰上的鲛人都立即颔首行礼,宁无兮也笑着一一回应。江羡鱼不禁好奇道:“你在这里是不是什么大人物?”
“我只是氏王的内侍,平时一直待在鲛宫内,跟大家打交道比较多。”
“那你这是要带我去见你们氏王了吗?”
“我们先去换洗一番,整理干净了再去见氏王。因为他有洁癖,看到脏东西会不舒服,甚至见到脏兮兮的人都会想杀掉。”
江羡鱼这才下意识打量自己,这些日子他摸爬滚打,身上的白袍早就折腾得不成样了,肩头还破了两块。如果这样去见赤鲛王,很可能会被当做脏东西处理掉。
随后,两人来到一间宽敞的水房内,掀开纱帘走到最里边,便是一池活泉水,水面正冒着丝丝热气。
“你先在泉中泡洗,我去给你拿衣物。”
江羡鱼便脱衣泡进水中,惬意地清洗着身体。等他洗好化足后,宁无兮就递了一件雪白的鲛绡让他穿上。他还是第一次穿鲛绡,面料轻薄闪着微光,穿在身上极其飘逸。
“很合身。”宁无兮帮江羡鱼理了理衣襟,然后让他坐在玉凳上,用银玉枝将他的长发别起一半。接着宁无兮又蹲下来,握住他的脚给他穿鞋,那鞋子十分柔软,完全与足部贴合。
江羡鱼不自在道:“我自己来穿吧,你这样弄得我不好意思。”
“氏王交代过了,待你须像待他一样,伺候你是我的职责所在。给你穿的是最好的编贝鞋,舒适又方便。化尾时,它会散丝缠于尾部随波飘舞,化足时它又会自行裹住足部成鞋。”
“这么神奇啊,谢宁哥哥了。”
“你不用喊我哥哥,我没有性别,喊哥哥是大家对我的一种调侃,其实听起来挺奇怪的。你就喊我无兮吧。”
“好吧无兮,我有个问题,既然你没有性别,也就是说不具备男性或女性的特征。我看你胸口平坦,那你下面是不是也没有□?”
宁无兮一愣,无奈笑道:“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应该算是没有吧。”
“那你用什么尿尿?”
“……要不,我下次尿的时候喊你看看?”
“好啊!”江羡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耻,求知欲大过一切。
宁无兮摇头叹气,这家伙大概是他遇到过的最没羞没臊的人了。
梳洗完后两人便出门了,他们穿行在紫晶石廊内,江羡鱼又拉着宁无兮道:“怎么办,我有点害怕,万一你们氏王刁难我,你可得罩着我啊,他要是想杀我,你一定要拦着。”
“我觉得你别说奇怪的话,他应该不会为难你。”
“那什么样的话才算是奇怪的话?”
“比如,你不能问氏王,他下面有没有□?能不能和他交尾?”
“……”
穿过石廊便是一处露天的环形殿台,一名赤发男子正立在殿台中央,他披着一袭玄色鲛绡,衣摆长长拖拽在地,其上绣着浅金色的珊瑚枝,流光溢彩。此刻,他正伸手抚摸着一架梨木箜篌,神情专注得就像是在抚摸情人的嘴唇。
“王,人带到了。”宁无兮上前叩首道。
男子斜眸扫了江羡鱼一眼,眼底有些许动容,但更多的是锐利。
江羡鱼悄然吸了一口气,竭力保持着镇静。此人正是赤鲛王云焰天,一个以威武善战著称的鲛王,他的气场很强,眼神锋芒毕露,弱者根本就不敢与他对视。
此前,江羡鱼只见过云焰天两次,一次是在三年前的蝶海,一次是在两年前的北渊战场。第一次见面时,云焰天的部下杀了他爹,第二次见面时,云焰天一剑取了他的首级。面对这个杀父仇人和曾经杀死自己的人,他心底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亲手了结你,是本王给你的殊荣。”
这是江羡鱼前生听过的最后一句话。无论是在蝶海还是北渊,他都没有真正和对方交过手,因为他连赤鲛部下都斗不过来,而对方只是在他快撑不住时送了他最后一剑。
“无兮,你退下吧。”
宁无兮听令退下,江羡鱼更加紧张了,只听云焰天道:“好久没听你弹曲儿了,来弹一曲你以前最喜欢的《天灵散》吧。”
《天灵散》是什么玩意儿?江羡鱼一头雾水,别说是弹曲了,他从小就五音不全,连最简单的越人调都会唱跑调。为什么他一来对方就让他弹曲?难道是想试探他是不是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