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走吧。”宁无兮说着又把江羡鱼推到水中,“走远一点,别再让王遇见你,否则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江羡鱼就这样飘出了一段距离,头脑似乎清醒了些,忽然扬手冲岸边的宁无兮道:“宁哥哥,下次有机会一起尿尿啊!”
“没有下次了,快走吧你!”
“那我们后会有期!”江羡鱼粲然一笑,欢快地甩尾扑入水中。
宁无兮笑着挥手告别,看着水面波纹渐渐消失,心想自己跟这家伙折腾了这么久,竟还不知他的名字。也罢,反正也不会再见到了。
水面下柔光荡漾,江羡鱼潜游了两个时辰,总算是上了岸。而远方那座鲛宫,已经完全消失于视野中了。他把腰后的磐铁刀抽下来打量,心想还好战斗时没把它弄丢,这便决定去金州找燕七羽修剑。
等他赶到金州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街上洋溢着击打铁器之声,道旁铁铺里闪着暖融融的火光。
江羡鱼踏进燕铁铺内,燕老爷子惯例在堂前打铁,累得大汗淋漓。出乎意料的是,燕七羽难得的也在。他正在一旁擦拭着各式兵器,见江羡鱼进门了,忙笑脸相迎道:“哎呦,江家表弟怎么又来了?”
“我这不是想你了么?瞧我给你送什么来了。”江羡鱼说着便把刀递给燕七羽,“你瞧这个,是磐铁么?”
燕七羽接过来观察了一番,用手指敲了敲刀身,又听了听声音,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正是深海才有的磐铁。厉害啊!你上哪儿弄到这玩意儿的,应该只有鲛宫里才有这个吧?”
“你别管我怎么弄到手的,你就告诉我,把这柄刀融了,拿去补诛心剑,需要多长时间?”
燕七羽掂量道:“你急着要吗?急的话,我今晚就不睡了,和我爷爷联手给你修剑,一夜就能修复好,明早你就可以带走。”
“急急急,当然急,越快越好,就指望你了!”
“没问题,你要不嫌弃,今晚就在我家过夜吧,我娘正在做晚饭,待会儿一起吃。”燕七羽说着瞄向后堂那边,唇角浮出一抹满足的笑。
“你娘回来啦?”江羡鱼也看向后院,虽然没瞥见风媚娘的身影,但隐隐能听到锅碗瓢盆的声音。
夜幕四合,小屋内灯火朦胧。风媚娘笑意盈盈,将一碟碟香喷喷的小菜端上桌,招呼爷孙俩和江羡鱼一起坐下。如今她一身布衣,不穿金不戴银,脸上也不染粉黛,但笑起来依旧妩媚动人。
燕老爷子的话很少,闷头吃饭一声不吭。相比之下,燕七羽就显得很唠叨,从邻居家今天卖了多少把剑,说到城北王家的姑娘要嫁人,种种琐碎杂事,风媚娘竟还听得津津有味。
江羡鱼在一旁看着,心底又羡慕又嫉妒。曾经他和爹娘妹妹还有叶临川,也常常这样坐在一起吃饭,无话不谈。可惜他娘亲去世得早,爹也不在了,一家人再也吃不了团圆饭。
“你怎么一口都不吃呀?”风媚娘难为情地搓了搓手,“我很多年没有下厨了,手有点生,要是做得不合你胃口,还请多包涵点。”
“没有没有,我吃,好吃着呢!”江羡鱼说着便夹菜开吃了,他作为鲛人当然吃不了这些饭菜,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谈笑自如。
“对啊,娘亲做的东西就是好吃,要吃一辈子的。”燕七羽乐滋滋道,一口气把碗里的饭扒干净,又让风媚娘去添了一大碗。
江羡鱼在想,虽然燕七羽这些年很苦,但至少风媚娘愿意回头,有个好的结果。而自己呢,曾经犯下那么多错,还有没有机会弥补呢?
饭后,爷孙俩便动工修补诛心剑了,一个生炉融剑,一个锻造原剑。
而江羡鱼找了个角落,用手指扣按舌根吐了一大堆。他仰望着天边的月牙,心想这会儿越水应该在下雨吧?不知叶临川此刻在做什么,照水的病情怎么样,还有江轩和家里那帮小子又在做什么?
越水风雨飘摇一整夜,天亮时分才风停雨住。
翠枝滴露,海棠花落。江天堡的屋瓦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明亮,几名玄衣少年踏着泥泞来到菜园里。这处新种了一大片辣椒,此刻小辣椒正挂在绿叶下,红彤彤的一颗颗一串串,十分诱人。
“天呐!这长得也太快了吧?”江轩伸手摘了一颗小辣椒,惊奇地举在眼前打量。他们这些日子闭户不出,专门在菜园里种辣椒。而这些辣椒长势喜人,没花多少日就结果了。
“听巫山主说,这个超级辣,要不你尝尝看?”
“能有多辣,我就是吃辣长大的。”江轩不以为然,正要咬一口辣椒,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沉冽的男音:“别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