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苍帝这才转头问敦贤公主的意思。
敦贤公主依然端庄自持,答得也很是巧妙。
“臣妹一向都以皇帝哥哥为尊,皇帝哥哥之言,视同父母媒妁,皇帝哥哥的安排,臣妹何时不遵过?”
苍帝心领神会,心情越发好了几分,当殿下了口谕,册封耶律越为一品忠勇侯,为他与敦贤公主赐婚,令钦天监择良辰吉日,礼部筹备各需,尽快完婚。
一切尘埃落定,不等余小晚松口气,却见苍帝再度将视线转在了她身上。
“你这小丫鬟,区区女流却胆色过人,之前往公主府递消息的,便是你吧?”
余小晚心头骤然一跳!
她方才力证耶律越清白之时,都不愿提及此事,不想最终还是被苍帝说出了口。
苍帝面前,一语不对,全盘皆输,她自是不敢否认,规规矩矩地认下。
“是,正是奴婢。”
苍帝赞许地颌首道:“果然是赤胆忠心,有勇有谋,上次朕只赏未封,今日朕便赐你封号巾帼小娘子,位同六品,每月享朝廷专奉,若想独辟门府朕也准你。”
余小晚赶紧俯首叩头,“奴婢不想自立门户,只想侍奉公主左右,求皇上成全。”
苍帝捻须朗笑,“好好好!皇妹有此忠仆,朕也便放心了。”
此事终了,一众人等出了大殿,余小晚至始至终都垂着头紧随公主其后,半眼都不敢看耶律越。
不止是为了她的强行求旨赐婚,更是为了那提前道出的边关战报!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粮草军需之重,苍帝早一日得到战报,便能早一日筹备粮草,更能早一步商拟应敌之策。
战场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虽只是提前了几日,却极有可能因此改变战局。
余小晚这一番作为,虽说直接将耶律越与臣国西夷谋反一事撇了个干净,却也彻底坐实了他叛国的恶名。
他日传扬出去,必然也不会说是她余小晚透露的消息,只会说是耶律越卖国求荣,弃母族而依苍。
如上次一般,表面上,耶律越因祸得福,不仅得了苍帝封赏,还摇身一变成了最受宠信的公主驸马,可谓双喜临门,一时之间风光无两。
可事实上,苍国人根本不会真正将他放在眼里,而西夷人,更是会将其视如仇敌。
若说耶律越第一次被误解尚有转圜的余地,那么这次他再想洗脱恶名只怕是……难如登天!
回到公主府,公主立时便差了府医帮余小晚诊看伤处,耶律越也在旁观诊。
府医诊罢,回禀公主,言辞自然是一番艰深的长篇大论,可归结起来不过一句——头有轻创,身有淤伤,无甚大碍,只需静养,且静养个三五日也便能好利索了。
公主听罢,直接准了她半月的沐修,要她好好歇着,什么都不必操心。
众人都随公主离开,耶律越也不好独留,走时,他回头望了一眼余小晚,眸光幽深,唇角不带半点笑意。
自那日起,余小晚便整日窝在房中,白日里哪儿也不去,只敢在半夜无人之际偷偷跑去门外透口气,偶尔还能望到公主阁楼灯火通明,纸窗上印着两道亲昵对弈的身影。
每每看到,她就会痴痴地望上许久,直到月色偏西,公主唤了采薇送耶律越回园,她这才仓皇地躲回屋中。
每次回屋,她都不敢掌灯,只偷偷摸黑贴在门板之上,听着院中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再听那脚步声越行越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这日又是如此,她一直趴在门板之上,从耶律越离开直趴到采薇回来,这才颓然地走到榻边坐下,眼眶潮热,心隐隐痛着。
钦天监选定的婚期为五月初九。
还要再忍两个多月……
至!少!还要再忍两个多月,她才能死……
不过才短短数日,还不用伺候公主,不用与耶律越单独碰面,她已有些撑不住了,待沐修结束,她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