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帝,年过半百,气色远不及苍帝矍铄,脸色蜡黄,说两句便咳嗽数下,一见玄睦进来,微蹙了下眉,抬手示意玄麒暂且停嘴,也不理玄睦,先唤了两声石禄,见无人进来,眉心蹙得越发紧了几分,又唤了数声小杜子,依然无人应答。
这下玄帝的脸色可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拍案而起,绕过玄睦,迈腿出了御书房。
走到门口一看,石禄不见踪影,小杜子靠着门框头一栽一栽的,竟是在打盹!
给皇上当差居然还敢这般疏漏!
玄帝勃然大怒,上去便是一脚。
扑通!
小杜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即一个激灵醒了。
茫然片刻,一抬头,正撞见龙颜震怒,吓得跪爬起来便是一阵的叩首。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玄帝怒道:“石禄呢?!”
一句话把小杜子问得更傻了。
“奴才,奴才不知。”
一旁的玄睦这才诚惶诚恐地上前,撩摆跪下。
“父皇,都怪儿臣,方才石公公身子不适,让儿臣转达小杜子好生伺候,先下去歇着了,儿臣无用,没能传达到,求父皇降罪。”
不管玄睦如何不受宠,也不管玄帝如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受人轻视,可说到底他依然是堂堂九皇子,玄帝的亲儿子!打狗尚且要看主人,这般明目张胆地指使皇子当传话筒,还捅到玄帝面前,这不是生生打了玄帝的脸吗?!
伺候了自己这么久的老公公居然也能犯这般差错,玄帝怒急攻心,扬声喝令:“去!把石禄给朕捉过来!”
旁人不晓得怎么回事,一直窝在玄睦袖中的余小晚却是看得再清楚不过。
她不由暗自咋舌,难怪玄睦小小年纪便演技高超,敢情全是练出来的!
瞧他方才那腿哆嗦的逼真的,还有那额角星星点点的冷汗,苍白的嘴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装得出来的。
那石禄分明是在转身之际被玄睦刺了什么穴道,这才腹痛难忍犯了低级错误,最终却换了二十板子,险些要了老命。
那小杜子更惨,进门之际被玄睦点了睡穴,当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才进门时,玄帝不知与玄麒他们在商议什么,显然正在气头上,玄睦必然早已猜到,这才故意这般巧施小计,借力打力,整治的那两个太监一死一伤。
如此作为,显然不可能只是为报今日懈怠之仇,玄睦的目的究竟为何?
处置完了那两个奴才,玄帝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玄睦,不过这么会儿,他已满头冷汗,脸色更是苍白如纸,瞧那样子,竟是比原先身子骨更差了。
玄帝摆弄着书案上的笔洗,蹙眉道:“听报,你在苍国遇了刺?”
玄睦俯首诺诺道:“是,儿臣是在……”
不等玄睦答完,玄帝已不耐烦地打断:“可查出凶手何人?”
玄睦滞了一下,这才诚惶诚恐地回道:“是苍国当年的十三皇子余孽。”
玄帝睨了一眼太傅司徒长陵,他已年过六十,有些岁数了,见他还站着,玄帝微扬了下头,示意他坐下,顺道连大皇子玄麒也示意一并赐座,唯独他这遇过刺的体弱九子依然独独地跪在冰冷的地砖。
“事情办得如何了?”
玄睦恭敬地回道:“幸不辱皇命,时晟已被苍帝关入大牢,交由大理寺审理,苍帝虽不敢杀他,可经此事之后,他们君臣面和心不和已成定局。
西甲关那边增援的五万人马只消釜底抽薪,西夷必一败涂地,苍帝虽谨慎,却也难免自视过高,届时定然以为即便没有时晟苍国一样能固若金汤,待那时,便是他们君臣彻底反目之日。”
此一趟东行,完成如此重任,照理说,苍帝该嘉奖一番才是,却不想,他脸色一沉,陡然转了话锋!
“朕听闻,你是被苍军一路紧追,抱头鼠窜而归,区区小事竟办成如此境地,丢尽大玄颜面!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