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自小体弱,不比诸位皇兄能为父皇分忧,往日总是不安。此次苍国一行,儿臣竭尽全力,不过是想略尽孝心,虽任务不算圆满,倒也无愧于心,却不想竟惹来如此多的猜忌。
儿臣惶恐,弑君戮父之罪,绝不敢背,哪怕仅是嫌疑,儿臣也痛不敢当。
今日,当着诸位的面,儿臣恳求父皇将儿臣贬为庶民,免得儿臣无用,只会惹来非议,让父皇蒙羞。”
玄睦这一招以退为进,着实巧妙,当即便转移了众人对他那一番辩驳的探究,倒更显得那辩驳大义凌然,不容有疑。
可事实呢?
无杀门人不佩剑,纯属胡扯!
除却玄睦本人不方便佩剑之外,即便是莫非也是有佩剑的,只不过,莫非是软剑缠腰,其余诸人大多则是普通佩剑。
毕竟,银针虽好,却终究只是暗器,也并非人人都能习得如玄睦这般精妙,短距离单打独斗,自然还是有兵器最好。
自然,玄睦狡诈,这一番话不可能仅是为了转移众人注意力,它还另有暗意。
他刻意强调自己打小体弱,其他皇子都能得玄帝重用,唯独他不能,便是说,他身子骨差,随时都可能一命归西,皇上又对他十分懈怠,他无权无势无法在朝堂立足,即便皇上死了,也是轮不到他来做这皇帝的,他何苦还要放火弑君为他人做嫁衣?
眼看着玄睦便要彻底摆脱嫌疑,皇后憋不住了,赶紧俯首说道:“如此空口白话,自然难辨真假,臣妾倒是有一法子,许是能揪出真凶。”
玄帝疲惫得撑着额头,微敛龙目,道:“说吧。”
皇后道:“王大人既说了老九曾约见无杀门人,想来必是出了重金请人纵火,可老九俸禄微薄,平日又爱出宫玩乐,想来是存不住银子的。不巧,月前他方才回玄之际,臣妾曾为他洗尘,赠予他一箱金子,若他能拿出这些金子,起码可证明他无钱买凶,也算间接洗脱了嫌疑。”
玄帝颌首,“如此倒也算是个法子,老九,那些金子现在何处?”
玄睦摇晃了一下,勉强撑住虚弱的身形,回道:“儿臣,拿不出来金子,那金子……已花光了。”
“花光了?!”皇后冷笑一声,“满当当一箱金子,足足两千两,还是最精纯的赤金!怎可能眨眼便花光了!”
这世界一斤等于十八两,一两赤金可换二十两纹银,普遍百姓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才二钱银子,两千两赤金,养一队兵马都绰绰有余,又如何会短短月余便花的精光?!
玄帝也不由蹙眉,厉声喝道:“两千两赤金,可并非两千两纹银!即便是两千两纹银,若只是吃喝玩乐,月余也是花不完的,你到底做了何用?!”
“儿臣……”玄睦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他本就生的白皙,这会儿又羞得满面通红,窘迫之态尽显,越发的惹人怀疑。
“说!”玄帝猛拍了一下凤椅扶手!
玄睦手撑着玉石地面,擦了擦额角虚汗,回道:“儿臣有愧,那些金子,儿臣都花在了花街柳巷。”
古往今来,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者多不胜数,倒也没甚稀奇。
皇后抚了抚鬓角,再度冷笑出声。
“哦?花街柳巷?方才你不还说,对晴兰倾心不已吗?怎的竟又与青楼女子纠缠不清?母后倒是有些分不清你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了。”
说罢,轻飘飘地睨了司徒晴兰一眼。
“都说这世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确实如此啊!多少女子痴心错付,自以为护得良人,却不晓得,所谓良人也不过是个三心二意之辈。
这也便罢了,万一再受负心郎牵连,犯了那欺君之罪,甚或是弑君同谋重罪,那可真就是在劫难逃了,不仅丢了自己性命,还要连累九族,届时,悔之晚矣。你说对吧,晴兰?”
“啊?是,是……”
皇后一席话,惊得司徒晴兰脸色煞白!
她攥紧了袍摆,望了一眼两鬓见白的爹爹司徒长陵,咬了咬唇,刚想再开口,却被玄睦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