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多人都会有的心态,同情弱者。而乡下人对于长辈的尊敬更加不一般,古时候宗法制的影响可谓深远。
“你看这都把老人逼成什么样子了啊?”有人摇头叹息。
人群里接二连三传来可怜刘老么的声音。
张美丽去把刘老么扶起来,道,“大发,阿母帮着你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家里吃住,刚刚娶了媳妇儿就不认阿母了?还有哥么,你的心是怎么长的,知道自己是害人精还嫁到我们家里来,是不是克死了你阿母还不够,要害死我们阿母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刘春桃,是刘老么家的小哥儿,今年十四岁,快要出嫁的年纪,他觉得这样真的有些丢脸,道,“二哥么,你少说两句。阿母,你先起来罢!”
刘老么此时是怎么也不要起来的,反正也就这样了,他就是要把沈镜赶出家门,“我怎么起来,没看见我的腿都被这扫把星害成这个样子了吗?”
“要我说啊,这哥儿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大家不是都知道吗,二十四岁的哥儿还没许人家,可见这人啊……”后面他不说了,这人和刘老么的关系挺不错的,经常在背后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是张大栓家的大哥么,叫钱晓慧。
众人一想,可不是吗,哥儿都是十六岁左右出嫁,二十四岁那可是超级高龄啊。议论声让刘老么哭得更带劲,也让沈镜心里更加得意。
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喜欢别人黑他。
一双眼睛带着湿意,红红的眼眶楚楚可怜,在场不少的汉子都觉得有些脸红,不敢看他。沈镜的声音也带着极度忍耐的哭腔,“里正大叔,你也看到了,这个家里是容不下我的。我知道我是扫把星,我克死了我阿母,是我的不对,这些年来我一直都都在悔过。阿母腿上的伤,是我不对,相亲们都知道,我这样的克星,在娘家也是不受欢迎的,既然我已经嫁到青山村来了,就不打算回去。可是……”沈镜带着泪花的目光又转向刘大发,“大发,你我无缘,我不求在你家能大富大贵,但是也不想让你们家破人亡,所以——你休了我罢!”
“什么?”刘大发愣了一下。
沈镜继续说,“我生来就不是什么好命的,我想单dú • lì户,从以后,我和沈家再无牵连,和刘家也再无瓜葛,我不想害你们任何一个人。牛心山下有一处房子,远离大家,我想暂时在那里住下来,不知道里正大叔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方便?”
“单dú • lì户?你可是一个哥儿啊?”里正皱着眉头,觉得刘家人真是不叫事,这是把沈镜逼到什么地步了,人家才会想要单dú • lì户?
转过身,里正对刘家的族长刘二叔说,“二叔你觉得呢?”
刘二叔在刘家的分量是非常重的,他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须,问道,“镜哥儿,你想清楚了吗,哥儿立户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你若是被刘家休了出去,恐怕——”“恐怕以后也不好许人家了是不是?里正大叔,二叔公,我也想好了,既然我是扫把星,我就不打算去祸害别人,从此以后,一座房一座山就是我沈镜的日子。”
刘二叔清楚这是一个要撵人,一个也不想留,这事情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按照双方的意思,“既然这样,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里正想了想,道,“镜哥儿那些陪嫁,你们刘家多少也应该拿些出来,他一个哥儿,要独自生活下去不容易!”
“他那哪里是陪嫁,里正你也看到了,二叔,你也看看,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他要便拿去罢!”巷箱子里摆着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好的都被刘老么留了下来。沈镜笑了笑,他也没想过要把那些东西拿回来,只要能让他离开刘家,那些黄白之物算什么。
“这……”里正有些为难,沈镜离开了刘家,总要在村里生活下去,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道,“那你们能不能匀一些地出来,让镜哥儿——”话还没说完,刘老么就开始哭天抢地了,“我们家上上下下十二口人,哪里有多余的地,里正你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刘家吗?”
看里正一直在为自己谋福利,沈镜觉得倒是一个可以打交道的人,毕竟他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很多时候都要麻烦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