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霍长婴猛然惊醒,胸口不住起伏,半晌呼吸才将将放缓,他抬手揉了着跳痛的额头,牵扯之下,手臂一阵尖锐的刺痛。
“嘶”霍长婴倒吸口气,清冷月光透过客栈木窗照在他满是泥污的身上,右臂衣服被划烂血肉模糊,仔细分辨能看出是猛兽所抓伤。
撒上止血伤药,一阵扎心挠肺的剧痛,今日他捉的那只熊妖,修不高,力气却大得很,不妨间被抓伤,回到客栈不及处理,便已累得昏睡过去。
客栈楼下嘈杂人声隐隐传来,月色清冷,只有他自己轻微的喘息声。
那是梦,也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霍长婴揉揉跳痛的额角,抬手抚上折扇,扇中利刃不安的嗡鸣颤动在他掌心下渐渐平静。
十多年前,他再度睁开眼,梦魇便一直纠缠他,梦里,叛贼攻占永安城,屠戮紫宸宫,父皇战死,母后殉情,年幼的他跟着老侍逃出皇宫,却没能逃过叛贼的刀锋。
大殷最终还是亡了。
那个在大殷历史上留下种种谜团的御史中丞,霍渊成了他的父亲,而他,竟成了霍家刚满月的小公子,霍长婴。
可是,他缘何会重生?
霍长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只知道如今是两百年前高宗元和三年,大殷正值繁华盛世。
从羊皮卷筒中抽出一支笔,划掉熊妖两字,霍长婴盯着长长的捕妖名单,瞥了瞥嘴。
九年前,他脑海中的记忆混沌不堪,还未及他弄清重生的原因,没多久便被霍渊扔给了布衣之交,龙虎山嫡系外姓弟子,清玄道人。
于是,年幼的他跟随师父从永安到西域,从西域到大漠,又从大漠到安西,一路装神弄鬼,不……是捉妖打鬼。
他活了两辈子,才知道,原来即便是板凳也有可能幻化成人,同你言笑晏晏。
而,就在今年年初,师父突然消失,只留下这长串的妖物清单,他一路捉妖,竟追回了永安城,师父仍毫无踪影。
扯了扯在泥地里打滚的衣服,霍长婴嫌恶地冲楼下大喊道:“水,热水!”
声音随着内力,越过喧嚣人群直传向掌柜耳中。
楼下,掌柜听见这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吓得拨错了算盘。
忙打发小二去后厨传水,小二边走边小声抱怨:“比阎王爷催的还紧,寒冬腊月还日日沐浴真是个娇客,都说女子爱洁,这位真是,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