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去煮猪食去了,诶,要说啊,弟妹生孩子也真不是时候,迟生个一天,这猪不就杀成了麽!”
像模像样抱怨着,孙氏一转身,就听自己婆婆吩咐道。
“让老三家的去煮猪食,你去外头杀只鸡,熬了鸡汤给老二家的端来。”
孙氏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娘,你说啥,杀鸡?”
姜老太才懒得理她,冷下脸呵斥,“还不快去!干点活儿也要我三催四请,什么大小姐!”
拍了拍身上的灰,姜老太摸了摸头发,才推开产房的门,迈了进去。
她道,“老二家的,我来瞅瞅孩子。”
床榻上正躺着缓气的姜二郎媳妇何宛忙答道,“娘来了啊。”
姜老太走到床边,先是看了一眼二儿媳,见她只是有些脱力,但脸色还好,便又看向她身旁的那个小襁褓,一看便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小襁褓里的小女婴,不像寻常刚出生的孩子那样红通通皱巴巴,反倒是白白净净的,眼睛还没睁开,但小花儿似的粉红小嘴一努一努的,实在是太好看了。
“娘——”心里发虚的何宛小心翼翼喊了一句,不明白为什么婆婆会盯着自家闺女不放,她嫁到姜家以来,就知道婆婆不喜欢丫头,反倒是几个小子还能在婆婆这儿讨着好。
姜老太被这么一喊,收回视线,看着二儿媳的目光也不像刚刚那么严苛了,点点头,“嗯,你给咱老姜家生儿育女,辛苦了。等会儿老大家的端鸡来,多吃点,别瘦巴巴的,孩子连吃个奶都费劲。”
何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啥婆婆忽然变了,但还是答应下来了,“娘,我知道了。”
姜老太一屁股坐下了,懒得理二儿媳,倒是对小孙女有点稀罕,鼻子眼睛都打量了一番,问,“孩子名儿取了吗?”
何婉接话,“没呢,二郎想了好几个晚上,都说没想着好的。”
姜老太一听还没名字,本来还想训上一句,一听事关自家二郎,倒是没开口了。
无他,姜二郎是姜老太最看重的儿子,倒不是说她偏心还是什么,四个儿子都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但偏偏姜二郎最有出息。
姜家在双溪村算是人丁兴旺的,姜老太嫁到姜家做新媳妇后,一口气给老姜家生了四个儿子,一年连着一年的生,而且她有本事,四个儿子都养大了,高高壮壮的,没一个病歪歪的,下地种田、上山打猎,都是一把好手。四兄弟一起站出去,没人不怕的!
所以姜老太在双溪村那叫一个挺直了腰板,泼辣起来没人敢惹的。
姜大郎叫姜伯诚,在种田上是一把好手,现在跟着姜老爷子管着家里十来亩的田地。娶的媳妇是隔壁村里孙家的大闺女孙梅,也就是刚刚被姜老太使唤去煮鸡的孙氏。
夫妻俩膝下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大丫九岁,三丫四岁,去年给取了名字,大丫叫姜欢,三丫叫姜慧。长子小名虎娃,大名姜兴,现在也七岁了。
姜三郎叫姜叔孝,种田比不上老大,但胜在孝顺,现如今跟着老大种田,也是个老实能干的。就是娶了个姜老太瞧不上的儿媳妇,三儿媳吴莲花是个逃难过来了,家里连一亩下等田都没有,嫁过来就破破烂烂一身衣裳。
老三家就一个闺女,五岁,叫姜雅。
姜四郎姜季文还没成家,但他小时候念过书,识字,在镇上寻了个好差事,在酒肆里做账房,一年到头还能攒个几贯钱回家。
至于姜二郎,他和几个兄弟们都不一样,小的时候跟着兄弟们一块进村学念书,兄弟们都一念书就喊头疼,唯有他坐得住,沉得下心念书,还因此得了村学教书秀才的看重,亲自替他改了名字,唤做姜仲行,几个兄弟的名字都是跟着他改的。
十七的时候考上了童生,后来便一直在考秀才,只可惜到底家里底子薄,考了六七年的,一直没中,不过即便如此,他在家里还是很得姜老爷子看重的。
姜仲行的妻子,也就是刚刚生了孩子的何宛何氏,是大柳村老童生家的次女,脾性很温和,只是姜老太一向不和几个儿媳妇亲,所以两人关系倒也是淡淡的。